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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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1页）

&esp;&esp;像是铁烙出来的字，笔画似乎很不规整，一时难以辨认是什么字。

&esp;&esp;她正想再仔细看看，萧煜披上了寝衣，头也不回地出了浴房。

&esp;&esp;萧煜走后，青狄便悄悄摸进来，先是将音晚上下打量了一翻，见她无恙，方才舒了口气，道：“姑娘，奴婢见殿下离开中殿，往前院去了，今晚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您快出来，现在躺下，还能再歇一会儿。”

&esp;&esp;“姑娘？”

&esp;&esp;音晚恍然回神，将视线收回来，缄默片刻，道：“避子丸。”

&esp;&esp;这还是她晚晚我曾是你最宠爱的小表妹

&esp;&esp;伯暄却一脸不在乎：“没事，父亲正听夫子禀报我的课业安排，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esp;&esp;他说者无心，音晚却听者有意。

&esp;&esp;昨夜折腾成那个样儿，就算萧煜回去后立即就寝，至多也只能睡一个时辰。可他一大早不光陪着伯暄用了早膳，还去安排他的课业，看院中石晷上的斜影，只怕等他安排完伯暄的课业，就该启程去骊山行宫了。

&esp;&esp;她昨夜真是可笑，怎么会猜测伯暄不是萧煜的儿子，就算是亲生父子，恐怕也鲜少有能做到这般操心劳力的吧。

&esp;&esp;音晚一出神，侍女又在央告伯暄快回去。这王府中人都怕极了萧煜，惧怕触其逆鳞而惹来殃灾。

&esp;&esp;伯暄却不想走，他先前在府中逛遍了，发现不光没有能和他一起玩的同龄伙伴，连个敢跟他多说几句话的人都没有。

&esp;&esp;这府中仆婢都是一个样儿，行色匆匆，噤若寒蝉，也只有这里的王妃看上去不一样，她美得像画中仙，又爱笑，说话声音那么温柔，对他也极有耐心，让伯暄忍不住想要亲近。

&esp;&esp;他把一旁呱噪的侍女推开，朝音晚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物件，道：“王妃娘娘，我想把这个拼起来，可这上面有好些字我不认识，我又不敢问父亲，他该说我玩物丧志了，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啊？”

&esp;&esp;音晚看着时辰，又看着伯暄身后的侍女一脸焦色，本不愿与伯暄多言语，照萧煜那狗脾气，若是叫他发现，准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官司。

&esp;&esp;可伯暄一脸期冀地望着她，又让她不忍拒绝。

&esp;&esp;只是个孩子，她与萧煜的恩怨又跟这孩子有什么关系。

&esp;&esp;音晚默了片刻，朝伯暄莞尔一笑，将他手中的物件接了过来。

&esp;&esp;那是一方极精致的髹漆螺钿盒子，想来有些年岁，边角磨损严重，漆面上还横着几道刻痕，像是遭遇了一番劫难，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

&esp;&esp;打开来看，里面是一百多块形状不规则的鎏金板子，以彩釉绘出绚丽明艳的飞天仕女，边缘处是遒劲古朴的篆书文字。

&esp;&esp;“这是荣姑姑带人收拾父亲旧邸，从以前的王府里找出来的，他们说可以拼成一幅完整的画，我拼了一个晚上，总拼不出来……”

&esp;&esp;伯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多年来潜居乡野，疲于躲避追杀，极少有机会能安稳下来潜心研究学问，大多数时候每逃到一个地方就得换个夫子，所学杂乱不成体系，连稍微复杂些的楷书、行书文字都认不全，更不必说晦涩的篆书。

&esp;&esp;但他不好意思过后，却见音晚的反应很是奇怪。她摸着那些拼板，莹白的指尖微颤，轻轻刮了一下仕女那残缺模糊的面颊，像是怀念，又像是忧伤。

&esp;&esp;“王妃？”伯暄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您怎么了？”

&esp;&esp;音晚深吸了口气，收拾心情，蕴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没事，来，我和你一起拼。”

&esp;&esp;两人隔着扇窗，将拼板倒在窗台上，音晚一边细致耐心地给伯暄讲解那些篆字是什么意思，一边将碎板拼接起来。这些板子有些形状差不多，褪色严重，若不知篆字意思，极有可能会拼错，也难怪伯暄自己总是拼不起来。

&esp;&esp;但音晚是行家，不出半个时辰，拼图便完成了。

&esp;&esp;是一幅极壮阔宏大的飞天仕女图，除却窈窕昳丽的仕女，还有漫天花瓣为饰，仕女宝相庄严，仰天而望，充满悲悯。

&esp;&esp;伯暄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拼图，突得“咦”了一声：“这里怎么缺了一块？”

&esp;&esp;拼图左下角有个极不起眼的缺口，却正落在仕女的裙袂上，让人看得好不遗憾。

&esp;&esp;“王妃，是不是我们拼错了？”

&esp;&esp;音晚摇头：“没有，这拼图原本就是缺了一块的。”

&esp;&esp;伯暄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好奇怪，您像是从前玩过一般。荣姑姑明明说过，这是父亲年少时的心爱之物，任谁要他都不给的。”

&esp;&esp;音晚微微一笑，眼睛里铺满柔暖的光：“可我要，他就给啊。”

&esp;&esp;伯暄问：“为什么？”

&esp;&esp;音晚默了默，道：“因为我曾经跟你一样。”

&esp;&esp;“啊？”

&esp;&esp;“我曾经也得到过他的偏爱，是他最宠的小表妹。”

&esp;&esp;萧煜年少时悟性极高，经史子集一点即通，过耳成诵，即便他的兄长们比他开蒙早，日夜苦读，也远远比不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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