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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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令严唇角一勾，眼中带出三分不屑，低声道，&ldo;什么鞑靼人？不过是草原上的一批游兵散勇罢了。上次鞑靼人入关兵临帝都，乌塞族的王死在帝都靖西伯的手里。这些人回了草原，陈敬忠娶了乌塞族的公主，进而吞并了乌塞部落。那些去宣府的，不过是些不服陈敬忠，逃出来的乌塞部的人罢了。刘易山夸大其词，是为了请功。这还是小事，军中惯用的手法儿，但是，我听说，纪兄出了力气，结果刘将军请功之人却是自己的儿子刘斌。&rdo;对上宋遥惊愕的眼神，赵令严继续道，&ldo;至于纪兄出生入死的苦战，刘将军在奏章中提都未提哪。&rdo;&ldo;刘将军好生糊涂，这样偏颇，焉能服众。&rdo;属下浴血沙场，全都靠战功往上升呢，这样是非不分，岂不寒了下属之心么。赵令严道，&ldo;我听闻，还有一种说法儿，说纪兄是刘大人的私生子呢。&rdo;宋遥眉心微动，并未急着否认赵令严的说法儿，想了想，斟酌道，&ldo;论相貌，是有几分相似。&rdo;&ldo;别管是不是私生子，阿遥，你写封信给纪兄。也不必说别的，就论咱们的同科之谊。&rdo;赵令严眉眼微挑，&ldo;就是私生子，也没有这样欺负的。纪兄能去考了武探花儿，在功名一事上，定是有计较的。刘易山今日压他一头，难保他不记恨。&rdo;宋遥应下。赵令严把事情说完，起身道，&ldo;那我回了。&rdo;&ldo;晚上吃什么？&rdo;宋遥问。这些天没什么事，赵令严又是个嘴巴刁的，时常自己开火做菜，宋遥常厚着脸皮蹭饭，&ldo;做个焖羊腿吧，秋冬天，正好滋补。&rdo;赵令严眼睛瞪的溜圆，反问，&ldo;我是你的厨子么？&rdo;臭不要脸的，往日里白吃白喝不算，现下还开始点菜了。宋遥嘿嘿一笑，揽住赵令严的肩，&ldo;要不，今天我做给你吃。&rdo;&ldo;这还差不多。&rdo;赵令严没意见了。宋遥连薛少凉那种脾气的人都能收服，赵令严更是小意思。宋遥与赵令严之所以成莫逆之交，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还由于他们身上有许多相似之处，譬如，都挺会做饭。这在&ldo;君子远疱厨&rdo;的年代，简直难以想像。而且，俩人之所以有这种本事的原因也大致相同，家境走下坡路，讲究不了太多。现在虽富贵了，还保持着以往的习惯。俩人在一处儿的时间久了，宋遥早摸透了赵令严的口味儿。赵令严的院子与宋遥那种一板一眼好似军营的院子完全不同，赵令严喜花木，倒也没种什么名品，就移了两棵枣树，种了一陇蔷薇。如今已是深秋，果熟花落，只余叶脉苍翠，满园秋意。吩咐亲兵取出茶具，赵令严对宋遥道，&ldo;厨房有菜，你去做饭，我泡壶好茶。唉，你那儿的茶叶，且比柳树叶好上那么一星儿半点儿的。&rdo;&ldo;这风凉话说的。&rdo;宋遥在赵令严对面坐下，&ldo;喝了茶再去。我也不平白就给人当厨子哪。&rdo;赵令严摆弄着他的宝贝茶具道，&ldo;阿遥，你先去给我热张饼，我饿了。&rdo;见宋遥又要说话，赵令严立码板着脸道，&ldo;别忘了，当初某人病了，是谁守在你床边三天三夜没阖眼，伺候你吃，伺候你喝的。这年头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不指望了……&rdo;不待赵令严啰嗦完，宋遥赶紧去小厨房了，回头道一句，&ldo;下回你看着我死了算了，不然，你这大恩我这辈子算是报答不清了。&rdo;赵令严但凡要使唤他，而他不乐意，必然要提一回&ldo;想当初&rdo;的。其实那也是一桩旧事，赵令严这人吧，除了武功肉脚，别的半点儿不比宋遥差。而且，人家小赵榜眼还有一手其俊的医术。人吃五谷杂粮，哪儿能不生病呢。赵令严医术不错，就顺手给宋遥治了治。这么着，赵令严刁钻的认为自己对宋遥有&ldo;救命之恩&rdo;，不仅如此，他还常常&ldo;挟恩求报&rdo;，以达到使唤宋遥的目的。宋遥脾气好，念及自己虚长赵令严三个月，常让着他。赵令严喜欢吃羊肉，故此，到了西北完全是如鱼得水。俩人都是光棍，喝过茶吃过晚饭，便在一处下棋聊天。赵令严半座半靠的倚着炕头儿，腿上搭床羊毛褥子，一只手已缩到褥子里还搂着只黄铜手炉，右手伸出来落子，闲扯道，&ldo;我看，你的姻缘快到了。&rdo;宋遥挑眉，&ldo;你要给我做大媒。&rdo;&ldo;我又不认识哪家闺阁小姐，如何能给你做媒。&rdo;赵令严抬眼看向宋遥，&ldo;你大同将军的位子坐稳了，年轻居高位，正巧未婚，有人打你主意是一定的。&rdo;赵令严知道宋遥没什么至亲的人了，俩人平日里亲近如兄弟，赵令严思虑周全，才与宋遥提一提，&ldo;不过，日后若是想在仕途上走的更远，最好不要与豪门联姻。&rdo;宋遥听到娶亲的话就头大，连忙道，&ldo;这事且不急，早着呢。&rdo;赵令严有些奇怪，讶意的瞧宋遥一眼。宋遥反客为主道，&ldo;说来你也比我小不了几个月，令严，你是不是看上谁，还是……&rdo;颊边一抹坏笑，宋遥忽然手伸褥子里，偷袭赵令严的小兄弟一把，笑道，&ldo;是不是想女人了？&rdo;赵令严一声怪叫，伸手去敲宋遥的大头，笑骂道，&ldo;反了你，小爷的便宜你都敢占！&rdo;其实男人之间，尤其在军中，这种摸一把的事情挺寻常，赵令严也没当回事儿，反是一把摸了回去，还捏了捏。宋遥倒抽一口冷气，反拧赵令严的手，直接便把人头朝下压在炕上，咬牙道，&ldo;妈的，捏死老子了。&rdo;&ldo;我操，轻点儿轻点儿，老子的手要断了。&rdo;赵令严打起架来完全是肉脚，给宋遥钳住腰动弹不得。宋遥顺手拍了赵令严屁股两巴掌道，&ldo;亏得你还是读书人出身，天天嘴里没个干净的时候。&rdo;&ldo;宋遥，快放开，我腰不行了。&rdo;赵令严手脚扑愣半天也动弹不得，索性直接认输求饶，反正他又不懂武功，干不过宋遥也不丢人。&ldo;哼哼，说两句好听的。&rdo;&ldo;宋遥，宋美人，遥美人儿，我错了，行不行啊。&rdo;&ldo;不见棺材不掉泪，非教训教训你不可。&rdo;宋遥一把拽开赵令严的汗巾子，直接把人家棉裤脱了。赵令严再豪爽，也是四书五经熏陶过的读书人，给人压炕上扒了裤子，当下羞红了脸，羞恼道，&ldo;宋遥，你干什么！我可恼了！&rdo;&ldo;少废话，你恼个给我看看，今天不揍死你。&rdo;宋遥果然就打了赵令严一巴掌，瞟了两眼，心道，往日里这小子胡乱穿衣，一身邋遢，不想腰细腿长屁股翘，还真不赖。这么想着，宋遥又瞅两眼。赵令严既痛且羞，脸埋在榻间，却不敢跟宋遥耍横。不然，真就挨顿打，也是白挨。只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真就软软的求饶，&ldo;我真知道错了，阿遥，你饶我一回吧。下回，我再不敢乱捏你了。&rdo;&ldo;嗯，还有下回？&rdo;宋遥忍笑问。&ldo;没，没了。我再不敢得罪你了。&rdo;赵令严温驯的跟只小绵羊似的，叫宋遥觉得不为难为难他，都有些对不住自己。宋遥闷笑，问，&ldo;下回谁做饭哪？&rdo;&ldo;我做我做，你吃什么我做什么，绝无贰话。&rdo;直接一包耗子药，毒死姓宋的。&ldo;这还差不多，再敢不听话，就是这下场，你给我记住了。&rdo;宋遥捏人家屁股一把算是警告，这才放开赵令严。赵令严平生从没受过这等欺负，脸上的红晕尚未褪下去，咬牙切齿的提起这棉裤，扎好腰，间或狠瞪宋遥几眼，气咻咻道，&ldo;你也忒小气，还是你先摸得我。仗着武功欺负我这书生，算什么本事！&rdo;宋遥占尽便宜，半点儿不恼，含笑道，&ldo;嗯嗯，我也就这点儿欺压你这肉脚书生的本事了。&rdo;赵令严气的将宋遥轰了出去。222、番外宋遥赵令严（西北之二）赵令严活了二十几年也没吃过这种亏，简直是气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恨不能立时就报复回来。不过，俩人私恩怨尚未解决，帝都传来好消息：久病的皇帝陛下终于痊愈了。这一痊愈不要紧，直接抓了一批公爵宗室，整个帝都城都跟着抖了三抖。宋赵二人收到消息，已是数日之后，纵如此，赵令严亦颇是唏嘘，&ldo;陛下果然不凡哪。&rdo;别人装病顶多十天半月，皇帝陛下一病就是小半年。而且，这醒的时机拿捏的多好啊，若非有真凭实据，陛下定不能这样大规模的削爵。赵令严刚叹了一句，太上皇崩逝的圣旨就到了。太上皇找了这些日子没找到，只得默认为死亡。明湛发了圣旨，其词其尽哀荣，并责谕三军披白，以志哀悼。其实太上皇的死活于宋赵二人没啥影响，不过，太上皇既然死了，该有的礼节半点儿不能马虎。首先国丧期间，大同城绝不能有任何鲜亮的颜色，啥妓院乐坊的该关门儿的该门儿，该歇业的歇业。大家都得为太上皇的死来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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