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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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士兵正要抬大条石压住铁罩落地的四边，冷不防井口忽然探出了一个水淋淋的脑袋，不禁都吓了一跳。吓归吓，当着九姨太的面，没一个人敢出声。而岳绮罗端端正正的站在井台前方，双手笼进袖子里，周身上下都是一丝不动，唯有一头厚重乌黑的头发随着冷风轻轻飘拂。铁罩能比井口高出一个人头。无心双手抓住铁条，可以清楚的仰视岳绮罗。双方无言的对视片刻，天空越发明亮了，士兵也把条石安放好了。安放好后他们站到四角，恪守卫士职责，端着步枪注目井口。岳绮罗微微一笑，细声细气的说道：&ldo;大哥，自投罗网啊！&rdo;无心也开了口，声音有点嘶哑：&ldo;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rdo;岳绮罗一眨眼睛，八风不动：&ldo;换一句吧。读了一百年，早读厌了！&rdo;无心凝视着她的眼睛，看清了她右眼中的红点：&ldo;才一百年，就读厌了？&rdo;岳绮罗向前走了两步，姿态与模样都是个小妹妹，要长成未长成，嫩的带了稚气：&ldo;你读了几百年？&rdo;无心摇了摇头：&ldo;我不记得。&rdo;晨风扬起岳绮罗的刘海，露出额头如玉：&ldo;不记得？难道开天辟地时就有了你？&rdo;无心继续摇头：&ldo;我不记得。&rdo;岳绮罗抬脚迈上铁罩，慢慢走到了无心上方蹲下。指尖一划无心的手指，她饶有兴味的低头看他：&ldo;来干什么？想找法子来对付我？&rdo;无心仰起了脸：&ldo;我没找到。&rdo;岳绮罗伸下一根手指，轻轻戳上无心的眉心：&ldo;你没找到法子，我却是找到了你。&rdo;无心抬起双脚蹬着井壁，将身体赤条条的晾在了阳光下寒风中：&ldo;我不爱你。&rdo;岳绮罗审视着无心的裸体，&ldo;嗤&rdo;的一声笑了出来：&ldo;日久生情。&rdo;无心歪着脑袋看她：&ldo;日久生情？可我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rdo;岳绮罗一屁股坐下去，银铃似的笑了一串，笑过之后她低头问无心：&ldo;要不要我脱了衣服验明正身？&rdo;无心松开双手抱住膝盖，&ldo;扑通&rdo;一声沉入水中。岳绮罗一怔，随即四脚着地跪趴在铁罩上，用小鸟的嗓音对着下方怒道：&ldo;什么意思？&rdo;无心落入水中，感觉井水倒比空气更温暖些。沉到井底游进密室，他躺到棺材里，想不出逃生的方法。好在月牙和顾大人都有了着落，而且知道他不会死，多等一阵子大概也不会太着急。过了不久，他依稀听到井口的铁罩被铿铿锵锵的敲响了。出了棺材浮出水面，他又看到了岳绮罗。岳绮罗蹲在铁罩上面，面前放了一只大海碗。当着无心的面，她将一纸包白色粉末倒进了碗中。碗内满满盛着鲜肉，她用手指一边搅拌鲜肉粉末，一边对着无心问道：&ldo;你饿不饿？&rdo;无心一跃而上，双手抓住了铁条：&ldo;我不吃人肉！&rdo;岳绮罗的小手冻成通红：&ldo;不是人肉，是牛肉。&rdo;然后她望向了无心：&ldo;加了砒霜，吃不吃？&rdo;无心抬头张开了嘴，嘴唇棱角分明，牙齿很白，舌头很红。岳绮罗将一条牛肉拈起来喂给了他，他仿佛是饿了，嚼都不嚼，一伸脖子便咽了下去。咽下之后他仰起脸，又嗷嗷待哺似的张大了嘴。隔着纵横铁条，岳绮罗把牛肉一条一条的扔进他的嘴里。待到扔空了一只大海碗后，她自己捻了捻手指：&ldo;没了。&rdo;无心说道：&ldo;中午我想吃熟的。&rdo;岳绮罗用两根手指摸了摸他的短头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他驯服，对于没有魂魄的活物，她真是束手无策。无心任她摸着，也并无和她硬碰硬的打算。岳绮罗中午喂给了他许多油煎小虾，晚上则是把葱油饼撕成一块一块的往他嘴里送。无心吃过两张葱油饼后，问岳绮罗：&ldo;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rdo;院内的卫兵撤出去了，岳绮罗低头注视着他：&ldo;日久生情，所以要关得久一点。&rdo;无心抬脚蹬着井壁，悬在井中轻轻的摇晃：&ldo;我已经对你生出感情了。&rdo;岳绮罗一拍油腻腻的双手，仿佛是很欢喜。不料无心随即又道：&ldo;但在你长大之前，我是不会日你的。&rdo;岳绮罗登时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随即像个半大丫头扑蚂蚱似的，跪趴下来凑近了无心。粉红色的薄嘴唇一张一合，她老气横秋的压低了小嗓门：&ldo;论做人，我男人做过女人也做过；论道行，我正道通晓邪道也通晓。凭我的身份和境界，会是贪图床笫之欢的人吗？笑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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