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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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房是间大水泥屋子，屋子一角立着个烧热水的锅炉，三面墙上都伸着水龙头。无心一个接一个的拧，总算拧出了一个有水的。任凭流水放了一会儿，他约莫着有水锈也流光了，才刷了刷饭盒，又用饭盒接了小半盒水给了苏桃。苏桃咕咚咕咚喝了一气，无心又问：&ldo;想上厕所吗？&rdo;苏桃把饭盒还给了无心，喃喃的说：&ldo;不去了，怪害怕的，我能憋住。&rdo;无心环视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水房，灵机一动：&ldo;要不然，你就在水房把问题解决了吧！我给你守门，你速战速决。&rdo;苏桃在黑暗中夹着腿，千分的害羞，万分的着急：&ldo;我……&rdo;无心走到了门口，走廊里还有一点微光，他给了苏桃一个背影：&ldo;快点儿吧！&rdo;苏桃解了裤子，靠墙蹲了。天下事常是事与愿违，她极力的想要做到斯文无声，然而环境太安静了，她心惊胆战的支着耳朵，感觉自己哗哗哗的尿出了一条大河。一条大河波浪宽，她面红耳赤的挪了挪脚，不想弄脏了自己的鞋。提起裤子又洗了洗手，她走到无心身后，犹犹豫豫的把手塞到了他的手心里。无心的手挺温暖，比她的巴掌大了一圈。她有时候觉得无心是自己的同龄人，有时候又觉得无心是自己的叔叔辈。湿漉漉的握住了无心的手，她有了一点安全感。两人回了空教室，苏桃坐在地上，问无心：&ldo;你家是什么成分呀？&rdo;无心紧挨着她坐了，轻声答道：&ldo;无产阶级，祖上是要饭的。&rdo;苏桃听了&ldo;祖上&rdo;两个字，凭空生出了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文绉绉的，不合时宜。很羡慕的低下了头，她小声说道：&ldo;你出身真好。&rdo;无心听了她的回答，忍不住嗤嗤的笑。苏桃的话没毛病，就因为没毛病，才让他发笑‐‐在此朝代之前，怕是从来没有人发过苏桃的感慨。苏桃惊异的看了他一眼：&ldo;你笑什么？&rdo;无心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道：&ldo;你不是文县人吧？&rdo;苏桃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讲起了自己的来历。她是没有故乡的人，一直随着母亲南北辗转。母亲和父亲是个若即若离的状态，不在一起，但也不远离，因为离得太远，母亲就享受不到父亲的特权了。父亲在南方，她们也在南方；父亲北上了，她们也跟着北上。无心忽然发现了一个关键点：&ldo;在文县，没有人见过你，对不对？&rdo;苏桃&ldo;嗯&rdo;了一声：&ldo;我们夜里来的，直接就躲进了小楼里。&rdo;无心又问：&ldo;你身上有什么证件吗？&rdo;苏桃打开自己的书包，书包里装着一套换洗衣裳，一本红宝书，一点女孩子离不得的零碎东西，还有一本户口簿。户口簿子里面还夹着一沓钞票。把户口簿打开了，他们借着窗外的月光一起看。户口簿上写着苏桃的学名，是苏平平三个字。&ldo;家里人都叫我桃桃。&rdo;她告诉无心：&ldo;后来上了小学，妈妈说苏桃听着不正式，就改了苏平平。&rdo;无心拍了拍她的小脑袋：&ldo;桃桃。&rdo;苏桃笑了：&ldo;嗯。&rdo;无心紧接着又说：&ldo;我们得找个地方，把你的户口本藏起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同学。你的学生证和介绍信在路上丢了，现在什么都没有。记住了吗？&rdo;然后他望着苏桃的眼睛，正色说道：&ldo;还有一个问题‐‐小楼里有没有留下你的照片？&rdo;苏桃连忙摇头：&ldo;我们都没有照片了。照片早在家里就被爸爸烧光了。&rdo;无心和苏桃嘁嘁喳喳的商量了小半夜，末了偎在一起睡到了天亮。太阳一出，光芒万丈，苏桃就不害怕了。两人到了水房洗脸漱口，无心先洗完了，站在水房门口说道：&ldo;桃桃，早上吃剩烧饼吧，吃完了烧饼我们出去看看风声。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想法子走。&rdo;苏桃用一把塑料梳子蘸了水，正在歪着脑袋用力梳头发。无心理直气壮的喊她&ldo;桃桃&rdo;。她听在耳中，心里暖融融的，好像又有家了。把两条辫子利利索索的编好了，她腼腆的出了声：&ldo;无心同志，你把饭盒给我，我接点水喝。&rdo;无心把饭盒递给了她：&ldo;叫我无心就行。反正你我也差不几岁。我可能是看着老相，其实年轻着呢。我刚上高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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