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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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子弹射出去，正中对方的血头。只听&ldo;噗&rdo;的一声轻响，黑血当即四处飞溅。无心眼尖，忽见小翠的脖腔子里似乎被黑血顶出了一团物事，夜色浓重，也看不出是什么。趁机扑上去抓住小翠的衣襟，他伸手要去掏那东西。不料他刚出手，腿上忽然一紧，低头看时，就见一双干枯老手抓住了自己的小腿。顺着老手一路看过去，他看到了小翠的娘。小翠的娘面目扭曲，一双老眼鼓凸出来，是个怒不可遏的疯狂模样。一口咬上无心的小腿，她合紧牙关，晃着脑袋使劲。无心忍住疼痛，趁着小翠尚且无力反抗，伸手从稀烂的腔子里一把掏出了那团东西。握着东西一松手，小翠仰面摔倒，再无反应。无心手上淋漓的黑血滴落到小翠娘的脸上，老太太猛一哆嗦，可是死不松口。身后骤然响起了陈大光的怒吼，无心只觉身边疾风一掠。地上&ldo;咔嚓&rdo;一声响，低头看时，陈大光已经一掌劈上了老太太的后脖颈。无心任凭陈大光弯腰处置老太太，自己展开了手中的东西一瞧，发现它却是一张揉成团的纸符。仰面朝天的想了一想，他心里有了数，低头对陈大光说道：&ldo;陈主任，明天天亮之后，不管有没有雨，我们都得立刻离开这里。&rdo;陈大光把断了颈骨的老太太拖开一扔，直起腰来问道：&ldo;不就是闹鬼吗？&rdo;无心先是让他后退一步，与自己保持了距离，然后才把纸符亮给了他看：&ldo;闹鬼不假，鬼后面有人，也不假。黑水洼的事情没有完，我们人少势孤，留在这里有危险。&rdo;陈大光伸着脑袋一看：&ldo;莫非……还是联指的人在暗中捣鬼？&rdo;无心在一处小水洼前蹲下了，用泥水洗了洗双手：&ldo;不知道。总之人比鬼危险，鬼么，尤其是新鬼，除了脾气大爱记仇之外，一般都是一根筋。&rdo;陈大光双手叉腰一点头：&ldo;你这点儿家传的知识，倒是挺有用。&rdo;随后他扭头再一看地上的老太太，却见老太太死不瞑目，枯树皮似的老脸上星星点点，全是黑斑。黑斑黑的还不纯粹，像是墨水滴在了软纸上，一圈一圈的越渗越大越渗越淡，蔓延了个不可收拾。&ldo;这怎么办？&rdo;他问无心：&ldo;老不死的变模样了！&rdo;无心挽起裤管，去看小腿上的咬伤：&ldo;点火烧了她。&rdo;陈大光摸出身上的火柴：&ldo;要是有汽油就好了。&rdo;无心伸手向他要了火柴，然后把再无动静的小翠拖到了老太太身边。小翠自从被无心取出了堵在腔子里的纸符之后，黑血失控似的淌了满身。对着陈大光挥了挥手，他划燃火柴，扔到了小翠的身上。火苗一遇黑血，登时腾起了一人多高的绿光。无心弯腰在身边的泥水坑里又洗了洗手，紧接着转身就要带陈大光走。陈大光莫名其妙：&ldo;怎么回事？那娘们儿死前喝煤油了？&rdo;无心被他问了个啼笑皆非：&ldo;小翠死了三天，天气又这么热，她早腐烂了。你当她腔子里涌出的只是血吗？我告诉你，她的血和油……&rdo;陈大光一摆手：&ldo;别他妈说了，真够恶心的！&rdo;话音未落，村里起了枪声。陈大光停了脚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无心却是着了急，撒腿就要往前跑。陈大光一把拽住了他：&ldo;且慢！先看看形势！&rdo;无心如同泥鳅一般，摇头摆尾的滑出了他的掌握：&ldo;你等着吧，我去给你探消息。&rdo;陈大光再要说话，已然晚了。无心一头冲进夜色，倏忽间就没了踪影。陈大光双手叉腰思索了片刻，末了往暗处一躲，一粒一粒的开始往弹匣里续子弹。不远处正烧着绿幽幽的一团烈火，忽然火中二人猛的坐起了身，吓得陈大光寒毛直竖。定睛再去细看，他松了一口气，发现不过是尸首被火烧缩了筋，并非又活了。再说无心冲回了村中，在巷道里迎面正遇上了陈大光部下的几名精兵。几名精兵跑得张皇失措，见了无心，开口便问：&ldo;主任呢？妈的黑水洼要造反了，他们的民兵队长说我们是假冒的干部，要抓我们！&rdo;无心从人群中看到了苏桃。一把将苏桃扯到自己身边，他急急忙忙的答道：&ldo;跟我走！陈主任现在很安全，正在村外等着我们！&rdo;陈大光在精兵眼中，有着偶像的地位。一听偶像安然无恙，精兵们立刻昂扬了斗志，跟着无心撒丫子狂奔。好容易跑出了巷子口，众人心有灵犀一般，忽然一起停了脚步。仰起头望向夜空，他们就见一个鸟大的玩意儿劈空而来，黑黢黢的正要从天而降。骤然发出一声呐喊，众人像是马蜂见了火一样，无须号令，&ldo;嗡&rdo;的一声四散而逃。未等他们跑远，一枚炮弹斜斜的落到巷子口，轰然一声巨响，炸了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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