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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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2页）

&esp;&esp;“那句话，说错了吗？”

&esp;&esp;不知是环境的缘故，还是人的缘故，或者二者皆有之——陈星自己并没有察觉——只是和蒋弼之说了两句话而已，他就已经忘了“服务生”的拘谨，整个人呈现出另一种柔软的局促。

&esp;&esp;蒋弼之的语调陡然柔和下来，“也并没有错，只是不完整。比如说这支酒，roanéenti——”

&esp;&esp;又来了，陈星的舌头藏在嘴里微微动了动，像是要模仿蒋弼之刚刚那个优雅的喉音一般，一只手也不自觉地搭到桌沿上，帮弯曲的双腿分担重量。

&esp;&esp;“是bourgogne——”蒋弼之看着陈星脸上细微的表情，适时地念出这地名的中文翻译，“勃艮第的优质黑皮诺酿成的成熟酒，并且经过了较长的陈年时间，就不需要怎么醒酒，否则会损害它的风味。”

&esp;&esp;什么跟什么？陈星晕了。

&esp;&esp;蒋弼之温和地笑道：“过来坐，看我怎么倒酒。”

&esp;&esp;陈星早忘了防备，扶着膝盖站起身坐到蒋弼之身旁，他一边无意识地揉着蹲得有些酸软的膝盖，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蒋弼之将酒瓶里的酒液缓缓地倒进剔透的醒酒器中。

&esp;&esp;这男人的动作舒缓而优雅，他神色认真，昏黄的灯光在他微垂的眼帘下投下朦胧的阴影，澄亮的酒液经过细长的玻璃颈流进瓶腹，在灯下闪动出内敛的光彩。

&esp;&esp;“对待这种老酒一定要温柔，它们的第一口就已经具有饱满的口味，如果过度接触空气，会使它们丧失风味。”

&esp;&esp;“那为什么还要换瓶呢？”陈星故意用了“换瓶”这种能显出专业的词。

&esp;&esp;蒋弼之不吝赞许地看他一眼，陈星暗自得意，脸上也泄露出些许痕迹。

&esp;&esp;蒋弼之看他一眼，忍笑继续道：“因为陈年酒会产生些许杂质，滗酒器可以帮助这些杂质沉淀。”他拿起火柴盒，在陈星好奇的视线里点燃一根火柴，将火苗凑到滗酒器旁，“你仔细看，底部可以看到一些沉淀。”

&esp;&esp;他的嗓音醇厚磁性，语调不疾不徐，言谈间是广博的知识与见识带来的天然的自信。这些优点都让他成为最好的老师，使陈星彻底失了戒心，弯下腰就着那火苗的光亮，认真地观察这色泽晶莹的红酒，将自己白净的后颈毫无防备地露给他看。

&esp;&esp;“看到了，真的有杂质。”陈星坐直了身子，很是惊奇地看向蒋弼之：“这么好的酒竟然有杂质？”

&esp;&esp;蒋弼之笑了，这笑容跟之前有了些许不同，掩藏着陈星此时还看不懂的暗流。。“这些杂质理论上是无害的，有的人不介意也可以直接喝掉。”

&esp;&esp;陈星跟着笑起来，“你肯定介意，你有洁癖……”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忙道歉，“抱歉蒋先生……”

&esp;&esp;蒋弼之没有说什么，只是包容地看着他，像是要鼓励他的这种骄纵似的。

&esp;&esp;他又讲起其他酒类的醒酒时间，讲法国的波尔多和勃艮第。他太敏锐了，早从陈星的表情里捕捉到这男孩对法语发音的喜爱，便耐心地教他念chateau、doae……

&esp;&esp;年轻人普遍具有蓬勃的好奇心，而陈星，似乎又比一般年轻人的好奇心更重一些。蒋弼之更愿意称之为好学上进之心，对新鲜事物天然的热情，这些特质都令他眼里的陈星更加可爱。

&esp;&esp;蒋弼之再次点燃火柴看了看，“可以了。”

&esp;&esp;他邀请陈星与他共饮，陈星连连摆手，却又对他的盛情邀请毫无招架之力。

&esp;&esp;其实那天过后，陈星私下里查过roanéenti，有品酒家这样写道，每个男人喝下第一口roanéenti时，都会有种帝王之意。

&esp;&esp;陈星喝下了他的第一口roanéenti，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口红酒，却没尝出太多滋味，反而心理负担颇重地计算着这一口酒喝掉了蒋弼之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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