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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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1页）

&esp;&esp;“秦大夫。”裴朗正色道：“您不只是位大夫吧？”

&esp;&esp;林诗懿莞尔，“何以见得？”

&esp;&esp;“您瞧着是中原女子，却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能养得出来的谈吐气质。”裴朗不打算再做隐瞒，“无论是心胸、远见、胆识、医术，甚至是揣度人心，都不是一位普通大夫该有的。”

&esp;&esp;裴朗顿了顿，“何况，您还是个女人。”

&esp;&esp;“看来裴公子对女人的成见颇深啊。”林诗懿撩了撩裙摆端坐在小凳上，“可我真的就是个大夫。”

&esp;&esp;裴朗上前紧逼一步，“您是大夫不假，但您不会只是个大夫！”

&esp;&esp;“裴公子也不会只是个马夫。”与裴朗的步步紧逼不同，林诗懿的嘴角还是噙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吗？”

&esp;&esp;在太守府邸的这段时日，斯木里已经渐渐对林诗懿放松了警惕，她虽然还没能获得自由，但至少可以由两个北夷兵士跟着，在整个府邸的大部分地方行走。

&esp;&esp;起先她以为裴朗兄弟俩是被斯木里手下抓进来帮忙的壮丁，虽然裴朔那个小身板让人起疑，但她也确实没有找到更好的说辞能站得住脚。

&esp;&esp;可多日在府邸行走后，她便发现，这说法越发的不成立。

&esp;&esp;斯木里城府颇深，行事谨慎，纵观整个丹城太守府，除了她自己和裴朗兄弟二人，她找不见日月何不耀裴城

&esp;&esp;那一年裴城的初雪来得特别早。

&esp;&esp;“少爷——”张妈撑着油伞跑过来，“我的小祖宗诶，这雪落得这么老大，老爷都免了你的早课了你怎么还不回屋去？”

&esp;&esp;“乳娘？”裴朗放下手里刨雪的小铲子，抬头笑眯眯地瞧着张妈跑过来把伞撑在自己头顶上，“我年头上偷了父亲的一壶酒，就埋在这里呢，我想趁现在有空起出来，明天带去看娘亲！”

&esp;&esp;那时的裴朗不过束发之年，清瘦干净的脸上带着笑，满满的少年意气。

&esp;&esp;裴家家风甚严，他每日卯时起身便要和师父练习骑射和拳脚功夫，午睡后未时三刻开始跟裴正庸请来的先生读书；一年里除了春节，便只有母亲忌日的那一天得歇。

&esp;&esp;他母亲病逝后葬在了裴城外后山上的裴家祖坟里，每到忌日这天，裴正庸都会带着他出城一天，祭拜亡妻。

&esp;&esp;“明日……”张妈含糊道：“明日我们怕是不能出城去看夫人了。”

&esp;&esp;“为什么？”少年脸上的笑容马上暗了下去，失望的小眼神儿看着可怜极了，“可是每年的这一天都是要去瞧娘亲的，今年若不去娘亲该生气了。”

&esp;&esp;裴朗是裴正庸的独子，虽严苛教导，却也关怀备至，裴正庸将儿子保护得很好；无忧无虑的少年还不知道裴城已被北夷人围困足有月余。

&esp;&esp;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esp;&esp;“这……”张妈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安抚眼前失望的小少爷。

&esp;&esp;“朗儿，这几日落雪，山路难行，我们晚些再去，你娘亲不会怪罪的。”

&esp;&esp;裴正庸身着甲胄笔挺地来到儿子的身边，他的声音里是父亲的威严，眼睛里却是父亲的柔情。

&esp;&esp;“这几日师父和先生都有事儿，就不能来盯着你了，你先随张妈进屋去自行温习，记着父亲的话，要严于律己，万万不可耽误了课业。”

&esp;&esp;听到可以连续好几日歇息，少年人的眼睛遮不住开心得放光，之前的失望也是一扫而空，“是！父亲！”

&esp;&esp;裴朗在府中歇了月余终于是待不住了，裴正庸虽说停了他的课业，近些时日以来连到他院里来检查他的功课都免了，却是加了新的规条，半步不准他踏出裴城太守府的大门。

&esp;&esp;不用操练不用读书的兴奋劲头在这一个月里早就过去了，少年心性如何关得住。

&esp;&esp;他想念西边城门楼脚下那个瘸腿老伯摊子上的煎饼锞子已经很久了。

&esp;&esp;也不知是这入了冬的人犯懒，还是这入了冬年下就不远了，裴朗觉得府内往日里进进出出的下人都变少了；连日日在他耳边叨叨个不停的乳娘张妈除了一日三餐的给他送吃食、收拾换洗衣物，都很少在跟在他跟前儿转悠了。

&esp;&esp;但他没有多想，因为这正合了他的心思。

&esp;&esp;亏得这些年来跟着习武的师父日积月累，他瞧好一个没人的档口，三两步便窜上了裴城太守府的院墙。

&esp;&esp;一跃跳下围墙后少年得意地回头望了一眼，没被任何人发现。

&esp;&esp;他双手拍了拍灰，哼着小曲儿便上了街。

&esp;&esp;裴朗刚拐出了太守府的小巷，却再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生他养他的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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