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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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2页）

&esp;&esp;两名特警跟陶风澈均是神色一凝。

&esp;&esp;陶风澈顾忌着额头上顶着的枪，不敢做出幅度太大的动作，只得拼命用眼神示意随月生拒绝。而在陶风澈不知道的地方，随月生的耳机里也传来了管晖急促的话语。

&esp;&esp;“随月生，我知道你担心陶风澈的生命安全，也知道你那边现在一定是十分紧急的情况，但你千万不要答应这个条件。这是绑匪的地盘，谁知道他会不会耍诈，又有什么后招？你千万要保持冷静，慢慢跟他周旋拖延时间，等我这边处理完赶过去之后再……”

&esp;&esp;管晖还在喋喋不休，随月生却已经伸出手，关掉了对讲机的开关。

&esp;&esp;耳边终于恢复了寂静，随月生看向陶风澈，将他的担忧与焦急都看在眼里。半晌后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个安抚性的笑来，又比了个口型：“别怕。”

&esp;&esp;陶风澈闭了闭眼，知道随月生已经做了决定——如果能听得进别人的劝告，那他也就不是随月生了。

&esp;&esp;随月生看向赵嘉阳，抿了抿唇，像是在盘算着胜率，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好。”

&esp;&esp;“你们先撤吧，去帮管队。”他转而对身旁的特警们说道，“这里我能应付。”

&esp;&esp;特警们还想再劝，但也实在是拗不过这个一意孤行的人质家属，最终也只得保持着持枪指着赵嘉阳一行，手指扣在扳机上的姿势往后退去，等他们退到十米开外后，赵嘉阳也挥了挥手。

&esp;&esp;灰熊走到房间的后方，在墙壁上摸索片刻后往下一摁，机关声响起，一条密道轰然出现。他回头看了赵嘉阳一眼，走入其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esp;&esp;特警们退到三十米以外后，赵嘉阳从哑巴手中接过了那把顶在陶风澈额头上的枪，然后偏了偏头。

&esp;&esp;哑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咬牙对赵嘉阳点了点头，也沿着密道走了。

&esp;&esp;屋子内只剩下了三个人，赵嘉阳忽然一哂：“随总，给我们一个安静的谈话空间怎么样？”

&esp;&esp;随月生眯起眼，又略微磨了磨牙，食指在扳机上像弹钢琴一样地跳跃了一下，保持着面对赵嘉阳二人的姿势，倒退着走到房门附近，将它合上了。

&esp;&esp;他并没有将房门关严，而是虚掩着留下了一条缝，赵嘉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开口。

&esp;&esp;房间里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随月生跟赵嘉阳心照不宣地对视，却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在进行一场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怪异游戏。

&esp;&esp;数分钟后，陶风澈忽然拼命地支吾了几声，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有话要说。赵嘉阳瞥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将他嘴里的毛巾拽掉了。

&esp;&esp;陶风澈猛地咳了几下，喘匀了气后感觉大脑有些缺氧，却又觉得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esp;&esp;他维持着目视前方，直盯着随月生的姿势，话却是对赵嘉阳说的：“老头子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esp;&esp;陶风澈的话语中没什么起伏，其中蕴含的意味却很重。他死死地咬着口腔内壁，甚至尝到了几分血腥气。

&esp;&esp;赵嘉阳沉默片刻，突然哼笑出声。

&esp;&esp;陶风澈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压抑着的痛苦和愤怒。他感觉太阳穴上的枪管似乎微不可察地挪动了一下，他的心脏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可下一瞬，枪支又稳稳地停住了。

&esp;&esp;“他是被自己的傲慢和冥顽不化杀死的。我只是推了一把。”

&esp;&esp;陶风澈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就连心脏也在极寒下停跳了一瞬，血液流动的速度逐渐放缓，他几乎能听见血液中混杂的冰碴互相碰撞的声音。

&esp;&esp;他从来都没想过，曾经被他认为最是荒诞不经，刚一冒出来便被他否认了的假设，居然是真的。

&esp;&esp;而在问出这个问题前，他都还是不愿意相信的。

&esp;&esp;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赵嘉阳的枪就顶在他的额头上，他怎么还对赵嘉阳抱有这样愚蠢的期待？

&esp;&esp;陶风澈因为自己的识人不清和优柔寡断而感到一阵自我厌恶，但与此同时，他又产生了一阵茫然。

&esp;&esp;如果赵嘉阳就是那个叛徒，那个让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杀父仇人，那“叔叔”又是什么？

&esp;&esp;之前将近十八年的那一切，那个“家”，全部都是假的吗？

&esp;&esp;“为什么？”他哑着嗓子开口，带着些执拗地想找赵嘉阳要一个答案。

&esp;&esp;赵嘉阳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笑声逐渐变弱，直至微不可闻。

&esp;&esp;一切尽在不言中，陶风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esp;&esp;愤怒与颓然同时将他控制，赵嘉阳身上陈淳的白茶味信息素一如往常，可这曾经让他感到无比安心的味道，此时闻着却十分令人作呕。

&esp;&esp;陶风澈不再直视随月生了，他错开眼，垂眸看向水泥色的地面，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看着地面上的浮灰，又像是在看着写别的东西。

&esp;&esp;随月生冷眼旁观地看着他们聊了这么久，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冷不丁地出声道：“你们聊够了没？赵嘉阳，你到底想要什么？”

&esp;&esp;赵嘉阳这次没有再提什么条件，也没说让随月生放他走的话。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说得笃定：“我想要一个每个人都快要自由选择第二性别的世界。”

&esp;&esp;“赵嘉阳，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就别扯这些空话了吧？”随月生嗤笑一声，并未当真，话语中充满了不屑，“说点实际的吧。厂房上面的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地下室里剩余的这些人不过是在负隅顽抗，撑不住多久的。加工厂外面已经被特警包围，四面八方的制高点上都有狙击手，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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