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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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与此同时，陶家餐厅。

&esp;&esp;今天用餐的人多了个赵嘉阳，餐桌上的菜色也随之变成了六菜一汤。厨房使尽了浑身解数，专门做了这两叔侄喜欢的菜，可不管是谁都没什么胃口。

&esp;&esp;陶知行的遗嘱让人如鲠在喉，再好的美味佳肴也一样味如嚼蜡。

&esp;&esp;陶风澈随便动了几筷子，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但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个半饱，再转头一看，赵嘉阳也是沉着张脸，面前的饭菜都没怎么动。

&esp;&esp;不愧是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在外叱咤风云，回到家了就拍着桌子跟自己吵架；现在即便是横死，也不让人安生，搞了个这种遗嘱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esp;&esp;陶风澈没给赵嘉阳夹菜，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叔叔，你今天晚上要在这边住吗？”

&esp;&esp;赵嘉阳被他打断了沉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了，我等下还有别的事。”

&esp;&esp;陶风澈有点失望，但还是点点头，没继续问下去。

&esp;&esp;饭后，赵嘉阳匆匆离去，陶家的佣人将碗筷收走，又将餐桌打扫干净，整个过程完全无声，陶风澈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esp;&esp;他之前一直忙着操办父亲的丧事，忙得像是个陀螺，如今突然一下子闲下来，简直要被铺天盖地的孤寂所淹没。陶家的宅子大得像是一座迷宫，而主宅三楼卧室的那扇门后面，是真的再也不会有人居住了。

&esp;&esp;随月生并不准备搬去陶知行曾经住过的房间，而是继续住在他自己曾经住过的客房里，但客房没有配备独立的书房，三楼的那间书房，肯定是要换一个新的主人了。

&esp;&esp;属于陶知行的那个时代，终究是过去了。

&esp;&esp;……也不知道随月生到时候打算怎么处置自己这个“前朝余孽”，不过估计下场不会太好。毕竟先前在灵堂里，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完全不打算再跟他有交集了似的。

&esp;&esp;陶风澈突然因为这个假设而感到了一阵烦躁，他皱了下眉，起身往门口走。

&esp;&esp;“少爷要出门吗？”万能管家神出鬼没，“需要帮您叫司机吗？现在外面不怎么安全，还是多带几个保镖吧。”

&esp;&esp;陶风澈摇摇头：“我去靶场，顺便找个人去练武场等我。”

&esp;&esp;原来还是留在家里啊。徐松笑眯眯地一点头，掏出专用的联络设备按了几个键。

&esp;&esp;陶风澈走到靶场时，饭后消食完毕，场内也一切准备就绪，他沉着张脸，站在五十米外，掏出手枪对着靶子开始不断点射。旁边的电子计分器飞速报数，他理都没理，一刻不停地打完了一百发子弹才终于停手。

&esp;&esp;91口径的手枪后坐力极大，一刻不停地打完一百发对陶风澈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他把枪搁在桌上，沉默地活动了一下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和酸胀的肩。

&esp;&esp;“少爷，八十三个十环，剩下十七个都在九点五环到九点九环之间。”旁边站着的人赶紧拍马屁，“几天不见，少爷的枪法又精准了不少。”

&esp;&esp;“恩。”陶风澈点点头，没什么反应。

&esp;&esp;他八岁那年跟着随月生一起来靶场，两个人都是噩梦

&esp;&esp;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后便轻易合不上，时间过去太久，陶风澈已经记不大清曾经那个梦的具体内容，只记得那好像同样是一个看着极亲近之人在眼前死去的梦，满眼都是无边的血色，他从梦境中惊醒的时候几乎要吓哭。

&esp;&esp;陶知行跟时任药物研究所所长的alpha一起去国外的某个原材料种植基地了，不过他一直都是个空中飞人，常年不着家，陶风澈也早就习惯了父亲不在身边，可他此时实在是很害怕。

&esp;&esp;他抱着被子眨眨眼，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好像不是孤单一人——就在他旁边的房间里，睡了个随月生。

&esp;&esp;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陶风澈迅速抱着枕头下床，啪嗒啪嗒地跑去敲随月生的房门。

&esp;&esp;他用的力气不大，但走廊上一片寂静，敲门的声音回荡其中很是明显，陶风澈有些瑟缩，好在他没有等很久。不过片刻，睡眼惺忪的随月生便一把拉开房门，满脸都是被强行从梦中唤醒的暴躁。

&esp;&esp;陶风澈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阵危险迫近。

&esp;&esp;他深谙哥哥的起床气有多重，赶忙挤出几滴泪，单手抱稳枕头，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拽随月生的睡衣：“哥哥，我怕……”

&esp;&esp;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esp;&esp;随月生低声爆了句粗，虽然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但还是侧过身，让出来一条通道：“先进来吧。”

&esp;&esp;陶风澈看着随月生拧开床头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阐述理由，赶忙一屁股坐在床脚，抽抽搭搭地形容那个梦境有多可怕，可对方一直保持沉默。

&esp;&esp;等他好不容易说完了，随月生抽出张纸巾，动作粗暴地给他擦干了脸上的泪，又用力揉了揉他的头：“梦都是假的，别哭了，啊？”

&esp;&esp;陶风澈拽着被子点点头，扭扭捏捏地不肯走。

&esp;&esp;虽然灯光昏暗，可他还是清晰地看到随月生狠狠皱了下眉，像是有些头痛。陶风澈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他的回答，片刻后，他终于开口。

&esp;&esp;“你妈妈给你唱过摇篮曲吗？”

&esp;&esp;如果是现在的陶风澈，很快就能明白随月生是想给他找摇篮曲的音频，这估计是少年搜肠刮肚才想出来的主意，可当时才八岁的陶风澈不懂。他只是摇了摇头，甚至还感觉有点委屈，然后说：“我没有妈妈。”

&esp;&esp;随月生像是有些吃惊，片刻后干巴巴地回答：“我也没有妈妈……我只有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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