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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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2页）

&esp;&esp;生灵天生慕强，又爱犯拧，越难到手的东西越爱煞。狐狸、雪貂倒也罢了，虽狡诈，倒不算危险，最难得的是虎豹熊狼之流猛兽的皮子呀，当真是供不应求，多得是有价无市。

&esp;&esp;关外多野物，质高价低，每年都有许多皮货商不远千里去进货。当地百八十两的皮子，转手在关内就能卖到五六百两，多么丰厚的利润呀！

&esp;&esp;可桃花镇实在是个小地方，百姓多穿棉衣，虽然臃肿，但胜在便宜，那等好货根本卖不出去。所以掌柜的从没动过出关的心思，平时也不过就地收购一些兔皮、羊皮、狗皮罢了。

&esp;&esp;不卖归不卖，但他就喜欢这个，偶然瞧见了，还不许高兴一回么？

&esp;&esp;“我有一张完整的狼皮，”白星忽道，“眼睛、牙齿都在，尾巴尖儿都是好的。”

&esp;&esp;掌柜的一听，脸都涨红了，激动道：“拿来了吗？”

&esp;&esp;他分明人到中年，可此时雀跃起来，却像个渴望得到玩具的孩童，每一寸身体里都恨不得放出光。

&esp;&esp;白星张了张嘴，哑着嗓子道：“想喝水……”

&esp;&esp;刚才路上米花吃多了，现在嘴巴真的好干啊。

&esp;&esp;“来人，快上茶，上好茶呀！”

&esp;&esp;白星和孟阳是真渴了，当即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抱着茶碗咕嘟嘟猛喝。

&esp;&esp;那头赵掌柜正如痴如醉地捧着狼皮看，就像他们刚才吃米花，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呀！

&esp;&esp;“真好，真好啊！”他捏着四只狼爪，又小心翼翼地屈起手指去蹭雪亮的狼牙，“牙齿也都在……”

&esp;&esp;这样尖利！

&esp;&esp;重新得到水分滋润的白星抽空道：“若要长年累月赏玩，牙齿和爪子都要保养的。”

&esp;&esp;“那是，那是。”赵掌柜连连点头，爱不释手，“姑娘，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欺负你年纪小，一口价八十五两，如何？额外还有三张兔皮，也很不错，一张算二两半吧。”

&esp;&esp;这个价格本就在白星预期之内，她当即点头，“好。”

&esp;&esp;赵掌柜欢欢喜喜将狼皮收起来，活像得到了心仪玩具的孩童，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又亲自去后面给她称银子。

&esp;&esp;孟阳眉眼弯弯地看他们交易，没有半点羡慕和嫉妒的神情。

&esp;&esp;他本就是受得住富贵，也耐得住贫贱的性子。

&esp;&esp;那书生和那女子（十四）多么温柔……

&esp;&esp;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功夫是江湖人保命的法宝，一天都不能撂下，所以哪怕暂时蛰居在这桃花镇，白星也没忘了每日练功。

&esp;&esp;压根儿不必什么人催促，她每天早上寅时过半（五点）就会自动睁开眼睛，用约莫一刻钟穿衣洗漱，然后就去院子里打拳、练刀。

&esp;&esp;就像兵器一样，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锋利，才能在随时可能到来的殊死搏杀中胜出。

&esp;&esp;若只能活一个，那么一定会是她。

&esp;&esp;待她将拳法刀法耍过几遍，出了一身热汗，东边天际才懒洋洋泛起一点微白。

&esp;&esp;有的人可能不知道呀，人间啊，是从底下开始，才一点点白起来的。

&esp;&esp;而等太阳升到最高点，人们为了它散发出来的光和热欢呼时，却又不得不面临告别……

&esp;&esp;如此奇妙！

&esp;&esp;白星擦着刀，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自己在江南、在中原、在边关看过的无数轮日头，红的黄的白的，圆的缺的扁的，胡乱蹦出来许多莫名其妙的感慨。

&esp;&esp;“……人就像这日头，这月亮，没有永远登高的时候，但却可以努力让自己在天上挂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esp;&esp;义父曾经指着天空，这样对自己说过。

&esp;&esp;儿时的白星并不太懂，总觉得义父说得很浅显，可好像又很深奥，藏着许多她琢磨不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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