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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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好好活下去……

&esp;&esp;活下去……

&esp;&esp;孟阳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双眼，整个人弹坐而起，眼角的泪水瞬间汇聚到下巴处，吧嗒吧嗒滴在被子上。

&esp;&esp;剧烈的喘息声犹如残破的风箱，嘶哑而紊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吸吸鼻子，举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回，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哝道：“好热啊，都流汗了。”

&esp;&esp;暮色深沉，四周一片死寂，连狗和风都睡着了。

&esp;&esp;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

&esp;&esp;孟阳呆坐在被窝里发了好久的愣，拱肩缩背筋骨全无，直到身上的热量逐渐散去，被室内寒意激地打了个哆嗦，这才如梦方醒。

&esp;&esp;“嘶，好冷呀。”

&esp;&esp;空荡荡的屋子清冷得可怕，他抱着胳膊搓了搓，只觉睡意全无，索性翻身披衣，踩着鞋子下炕，又往灶膛里丢了两根柴火，用铁钳子将火苗拨弄得旺了些。

&esp;&esp;一场雪过后，气温骤降，再照以前的柴火量是不成了。

&esp;&esp;当明亮的火苗再次出现在视野中，孟阳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梦中的冰冷疯狂都随着这口气远去，重新退回黑暗中蛰伏起来。

&esp;&esp;被火舌舔到的柴火发出细微的爆裂声，跳起一点小小的火团。只是这么一丁点儿的响动和雀跃，整片空间都好像被带活，有了人气。

&esp;&esp;他忽然想着，其实冬天还是要有床柔软厚实的被子。

&esp;&esp;炉火，棉被，好吃的东西……这才是冬天嘛。

&esp;&esp;想到这里，他突然来了精神似的，又或者只是迫切地想要找点事情来做，于是迅速披上棉袄，一路小跑去了厢房，扛回来一大袋棉花和一卷棉布。

&esp;&esp;地上上了冻，很滑，回来时他还摔了一跤。

&esp;&esp;不过因为有棉花垫着，非但没有摔痛，反而还在地上弹了几下，咕噜噜滚出去几尺远……

&esp;&esp;睡梦中的阿花和阿青被惊醒，吓得吱哇乱叫，好一阵鸡飞鸭跳，也不知废了多少羽毛。

&esp;&esp;这棉花是前儿跟王大娘一起买的，因是熟人，给了个实惠价，每斤比市面上要便宜两文钱呢。

&esp;&esp;原本想着今年可能会更冷，或许需要做一床新棉被，没成想新邻居能干又慷慨，总是拉着自己一起吃肉。肚子里整天饱饱的，孟阳都觉得自己抗冻了。将去年的旧棉衣、棉被的棉花弹一弹，也还很好呢。

&esp;&esp;吃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总要回报一二，孟阳这么想着，利落地重新脱鞋上炕。

&esp;&esp;因新加了柴火，炕头明显比方才暖和许多，微微有些烫。冰块一样的腿脚塞到被子底下，仿佛能看到宛如实质的凉意一点点离去。

&esp;&esp;呼呼，真暖和！

&esp;&esp;炉膛内的热气慢慢聚集起来，原本冷飕飕的卧房内也渐渐变得温暖，孟阳估摸着尺寸裁好被面，快手快脚缝在一起。

&esp;&esp;只缝直线很简单，要的就是眼尖手快，有经验的妇人动起手来，都看不清针的轨迹的，真真儿的飞针走线。

&esp;&esp;他还得练练。

&esp;&esp;孟阳站起来活动下酸涩的脖颈肩背，重新盘腿坐下，将袋子里的棉花翻出来，均匀地平铺到被面上。这个活儿稍微需要一点技巧，棉花团要扯开才能铺，可又不能扯得太开，不然若是拉断就不暖和，也不够平整。

&esp;&esp;等铺好之后，两面缝合还不算完，得在正面用大针脚缝几趟，这样被子两层就会拢在一起，而棉花也被压在横竖针脚形成的大方格里，不会乱跑。

&esp;&esp;其实做被子不难，只是有些枯燥，不过有时这种乏味的工作反而叫人觉得舒坦，因为你只需将脑海放空，什么都不用想。

&esp;&esp;什么烦恼，什么忧愁，统统消失不见。

&esp;&esp;逃避很可耻，但是有用。

&esp;&esp;因为是要送人的被子，孟阳很舍得用料，一大袋子棉花顿时下去一多半，约莫得有六七斤。

&esp;&esp;他伸手拍了拍，发出噗噗的闷响，无比柔软。

&esp;&esp;“哎，当年产的新鲜棉花果然不同呀。”他笑着赞叹道。

&esp;&esp;还剩大约三斤多的样子，等下月他领了写书的酬劳，也可以再买被面做一床稍微薄一点的嘛。

&esp;&esp;等忙活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能隐约听见远处公鸡叫的声音了。

&esp;&esp;又过了会儿，院子里的母鸡阿花也瞎捣乱似的“咯咯哒”叫了几声，眉眼干涩的孟阳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esp;&esp;下蛋啦！

&esp;&esp;

&esp;&esp;看着门前的人，白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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