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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1页）

&esp;&esp;“就去年‘槐陵北山案’之后的事。北山案结得稍显草率，算是对州丞府网开一面。田大人投桃报李，便让了他这一步。”

&esp;&esp;去年夏初，霍奉卿跟随盛敬侑前往槐陵督办了“北山案”后，借着各地民意因此案对槐陵县府不满、顺带对州丞府有所质疑的契机，他便狠狠打压了田岭一把。

&esp;&esp;但他也没至于上手就将田岭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适当递了台阶，对明显没有彻底真相大白的北山轻轻放过。

&esp;&esp;如此一个棒子一个甜枣，便争取到了田岭及其党羽的让步。

&esp;&esp;“当时霍奉卿这边借力民意向州丞府施压，盛大人那头则将‘旬会合议’之事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呈报吏部批复。田大人是万没料到会两面受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想着北山案被放了一马，便就坡下驴，松了这口。”

&esp;&esp;顾子璇摇头晃脑地笑道：“你是没瞧见那精彩的。我爹和我三哥在家中说起霍奉卿这一手，都直叹他后生可畏。一步步推进扣紧了环，田大人明知是个套，也只能硬着头皮跳进去。”

&esp;&esp;官场角力，一味强硬冒进会树敌无数，一味和气示弱又会无所建树，像霍奉卿这样进三步退一步，真是将其间分寸拿捏得极好。

&esp;&esp;云知意颔首，淡声嗤笑：“过往有许多事，大家都是看着田岭眼色办。反正若最后办砸了，他总有法子推一两个替罪羊出来给百姓交代。其余经手官员知有他兜底，自是放心大胆跟着他分一杯羹。”

&esp;&esp;霍奉卿搞出“旬会合议”这一桩来，虽不能彻底杜绝这种“抱团枉法”的默契，却大改了局面。

&esp;&esp;事情被摊上台面来协商推进，事先必须经过一众相应官员共同首肯，每个人都要在相关公文上落款背书。

&esp;&esp;如此既稀释了田岭一家独大的权力，又将所有涉事官员绑成了同根绳上的蚂蚱。但凡出了问题倒溯追责，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推一两个替罪羊背黑锅了事。

&esp;&esp;当大家的风险都摆在明面上，总有一些人会有所忌惮与退缩。

&esp;&esp;长久下来，田岭那一派必会因各种摩擦而关系松动，等到时机成熟，再将他们各个击破就比现在容易多了。

&esp;&esp;只是，这个分化的过程必然导致有些事被拖延，甚至遗忘。例如槐陵北山案，就是

&esp;&esp;议事厅内，与会的大小官员总共十七人，其中州丞府九人，州牧府八人，有原州官场的老面孔，也有近几年才起来的年轻人。

&esp;&esp;以长桌为界，州牧府与州丞府的人各据一边，壁垒分明。

&esp;&esp;霍奉卿端坐主位，目光清冷沉定地扫过全场：“临时调整了议事顺序，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esp;&esp;话音刚落，长桌两旁众皆垂睫。

&esp;&esp;像今日这样的场合，大家要说的话几乎都是事先无数次斟酌推演过的，话里环环相扣的机锋全是精心设计，很少有人会临场乱发挥。

&esp;&esp;霍奉卿突然调整议事顺序，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的腹稿一时牛头不对马嘴。

&esp;&esp;而且这顺序变动明面上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倘若有谁认真反对，就会显得叽叽歪歪没肚量，徒惹笑话。

&esp;&esp;因这两个缘故，一时间谁都不敢率先吭声。

&esp;&esp;今日州丞府前来与会的九名官员中，以云知意官阶最高，所以她恰好坐在霍奉卿的右手首座。

&esp;&esp;她也像大家一样轻垂眼睫，右手轻轻转动着左手腕上的羊脂玉镯，舌尖频频抵着腮内滑动，歪靠椅背的坐姿稍显慵懒。

&esp;&esp;旁人大约以为她在走神，其实她是在忍笑。

&esp;&esp;虽然以今日立场来说，霍奉卿本该是个让她头疼的奸诈对手，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很想笑。

&esp;&esp;云知意上辈子不是没见识过霍奉卿与人耍心眼。

&esp;&esp;但当初没有“旬会合议”这出，通常能看到的都是霍奉卿耍心眼的结果，这还是她首次亲眼见证霍奉卿耍心眼的过程。

&esp;&esp;当面锣对面鼓，明晃晃将自己的花花肠子摊在一群大小狐狸面前，却又“贴心”地将大多数退路都给别人堵死，只留下“硬着头皮往他圈套里跳”这一条通途。

&esp;&esp;所谓面冷心黑，不外如是。

&esp;&esp;“云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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