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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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有那么几年里云知意是略略俯视霍奉卿的，可大约十三四岁时，霍奉卿的身量突然开始迎风蹿，于是一吐多年闷气，经常找茬让她体会“低人一头”的憋屈。

&esp;&esp;其实云知意个头并不矮，甚至比一小部分男同窗还高些。奈何霍奉卿是鹤立鸡群那种，她就算绷个周身笔直也还矮他大半头。

&esp;&esp;身高这事又不像学业，长定后就只能愿赌服输。这个幼稚的比试项目最终以云知意“割地求和”，送上霍奉卿指定她亲手做的“薄荷蜜桂糕”而宣告终止。

&esp;&esp;“突然想吃薄荷蜜桂糕。”霍奉卿眼神瞟向房顶的雕花横梁。

&esp;&esp;云知意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诗集，冷笑：“梦里想去。”

&esp;&esp;霍奉卿眼神烁了烁，余光微微瞥向她，才冷却不久的耳廓再度烫个半熟。“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esp;&esp;梦里想的，就不只是薄荷蜜桂糕了。

&esp;&esp;——

&esp;&esp;无论何时何事，云知意都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esp;&esp;虽然霍奉卿的挑三拣四，但她还是耐着性子以宫体字替他抄了一首《休洗红》。

&esp;&esp;【休洗红，洗多红色浅。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做弦上箭。】

&esp;&esp;疏懒娇慵的字体，使诗中的告别与盼归莫名多了几分缱绻滋味。

&esp;&esp;看霍奉卿望着那张字纸发怔，云知意无端尴尬，清了清嗓子：“这字体不太贴这诗。要不你还我，我换首诗另写给你。”

&esp;&esp;“还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拿薄荷蜜桂糕换。”霍奉卿将字纸拎起来对着门口风来处，助墨迹速干。

&esp;&esp;“是我最近过于和气了？不与你争吵，你就觉得我有求必应？”云知意没好气地哼笑。

&esp;&esp;霍奉卿想了想：“要不，我每日来教你算学？你做薄荷蜜桂糕当束脩。”

&esp;&esp;“呵，然后每日被你嘲讽羞辱？我有那么傻？”云知意送他一对白眼。

&esp;&esp;两人言来语往，坐在旁的言知时半点插不进嘴，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esp;&esp;他不甘寂寞地撇了撇嘴，趁着两人都沉默的间隙出声：“长姐，中午吃什么？”

&esp;&esp;云知意笑问：“我说要留你们吃午饭了么？”

&esp;&esp;“来都来了……”言知时讪讪嗫嚅道。

&esp;&esp;云知意拒绝得很是委婉：“我这里暂时人手不足，照顾不周全。等过几日祖母那头派的人都到了，那时你若还愿来，我不反对。至于功课，往后不必勉强敷衍，明日起不用来了。”

&esp;&esp;言知时猛地抬头，眼神震惊，手足无措：“姐……”

&esp;&esp;云知意道：“我认真说的，不是在诈你。还有大半年就要官考，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我知道，你与言知白向来烦我约束过多，今后我保证不再管，你们随自己心意就好。”

&esp;&esp;惨遭赶客的言知时很懵，懵到说不出话来。

&esp;&esp;“霍奉卿，你也不是什么闲人，别一天天陪着言知时往我这儿跑。‘送秋宴’之前我都闭门苦读，放心吧。”

&esp;&esp;她最后这句话很突兀，还在发懵的言知时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esp;&esp;可霍奉卿却听懂了。

&esp;&esp;云知意的弦外之意是，她知道他在为盛敬侑做事，也知道他是来确认她行踪的。

&esp;&esp;所以，她拒绝言知时近期再登门，其实是不想再看到他。

&esp;&esp;他俊面紧绷，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愤怒与委屈。

&esp;&esp;原来刚才对他那样和软亲近，就是为了让他别再来烦她。

&esp;&esp;果然所有的甜枣后面都等着一根棒子，兜头捶得他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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