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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1页）

&esp;&esp;元容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拱了拱手，便辞别了荣枯和李安然。

&esp;&esp;李安然这才得和荣枯独处说说话。

&esp;&esp;她喝了口香薷饮道：“法师游历寺庙，可有什么收获？”

&esp;&esp;却见荣枯嘴唇微抿，一副为难的模样。

&esp;&esp;李安然浅笑：“法师在长明寺雄辩诸僧，近日在永安城内传得很快，孤听了一些，觉得有趣的很。”

&esp;&esp;荣枯露出了窘迫的神色：“殿下莫要嘲笑小僧了。”

&esp;&esp;李安然给他倒了一杯香薷饮，示意他在边上坐下。

&esp;&esp;等到荣枯坐下之后，她才继续道：“法师辩论精妙，步步为营，孤却注意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法师说自己去长明寺是为了讨教讨教佛法，可是……”

&esp;&esp;李安然眼波流转，目光落在荣枯的身上，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她手中那个被捏住的杯子一样，在她掌中无所遁形。

&esp;&esp;“法师……其实不是为了辩法去的吧。”

&esp;&esp;他如果是个怀着一身本事，却按捺不住轻慢、卖弄、虚荣之心的人，他早在云上寺的时候，就已经积聚了极好的口碑和一定数量的信众，人有了根底就会想安定。

&esp;&esp;但是荣枯没有，他甚至没有仗着自己在寺庙之中还尚且有追随者，去争一争掌握云上寺的机会。

&esp;&esp;他断舍离十分干脆，像是根本不需要多想一样，就离开了云上寺，避免了云上寺僧团的分裂。

&esp;&esp;李安然之前的几次试探，以权力、财帛、趣好这些东西去诱惑，得到的结果都是荣枯对这些不感兴趣。

&esp;&esp;这让她对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法师肃然起敬。

&esp;&esp;相较之下，李安然从不否认她热爱权力，若有机会，一定会像是捕猎的狮子一样，快狠准地出手，将其中的利益牢牢攥在手里。

&esp;&esp;但是荣枯……为她展示了一种她虽然不会去尝试，却由衷感叹的生活态度。

&esp;&esp;——这大约，就是所谓证道的阿罗汉吧。

&esp;&esp;李安然并不像笃信道教，追求长生的魏武帝一样厌恶佛教，她以一种平和的姿态审视着这个集团，承认其拥有令人向往的优点。

&esp;&esp;荣枯，是这些“优点”的集大成者。

&esp;&esp;荣枯思忖了片刻，顶着李安然探寻的目光，老实回答道：“是的。”

&esp;&esp;李安然把玩着手里的玉瓷杯子，耳朵上的珍珠珰随着她的动作晕开让人目眩的柔光：“法师不欲卷入是非，却为何最终卷入呢？”

&esp;&esp;荣枯的声音还是温柔恬淡：“因为……小僧担心自己走了以后，那位师弟会为难小僧帮助的那位檀越。”

&esp;&esp;他不是不懂这世间人心，人之常情。

&esp;&esp;李安然哼笑出声。

&esp;&esp;瞧呀，这就是她拾到的宝珠，在雍州的时候，一旦把孩子还给了亲娘，便再也不去看他一眼——那时候，他的心肠硬得好像是金刚石雕的一般。

&esp;&esp;可如今再看，却又让人觉得，他那颗砰砰跳着的心，软得像一泓春水。

&esp;&esp;滋润它路过的每一寸土，哺育它见到的每一个生灵。

&esp;&esp;第三更（僧人的手无处可放，徒劳……

&esp;&esp;李安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esp;&esp;调戏了荣枯的后果就是接下来七日，他都把自己关在了厢房里，一步都不曾外出过。

&esp;&esp;因为红珏要从瀚海都护府带回阿史那真，还得需要舟车劳顿一月有余，李安然主要的精力还是花在教导荣枯宫廷礼仪上。

&esp;&esp;虽然他作为方外之人，郑太后特地嘱咐过不可以太拘了他，但是李安然之前和郑太后说好了浴佛节之前会让荣枯法师进宫为郑太后讲经。

&esp;&esp;好在荣枯学得快，李安然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毕竟荣枯作为僧人，如果行为处事太过像士子，反而让人觉得穿凿造作。

&esp;&esp;她再去厢房找荣枯的时候，发现他搬了个几案出来，盘腿坐在廊下，手持一杆细笔正在贝叶上写着什么。

&esp;&esp;几案案上散落着裁剩下的贝叶碎片——这些东西是他从雍州带到永安来的，一路上别的他都不在意，就心疼这一沓晒干了的树叶子。

&esp;&esp;“法师在做什么呢？”李安然坐到他边上去，一时间两人之间只缭绕着炭火煮沸水的“咕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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