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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第2页）

&esp;&esp;声音已散去，相思却一动不动地僵立在那里，手紧紧攥着营帐，不住地颤抖。

&esp;&esp;“你怎么了？”戴俊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不解。

&esp;&esp;相思如梦初醒，不及回答一个字，紧攥着衣袖，几乎是踉跄着奔出营帐，朝着那群将士的方向追去。

&esp;&esp;最中央的那座营帐已掀开了半扇帐门，众将领围拢两侧，正看着大夫在给人检查伤处。相思跌跌撞撞奔到营帐前，径直要往里面冲，被两名士兵伸出长矛阻拦在外。

&esp;&esp;“主帅营帐，不得擅闯！”士兵怒目相对，声色俱厉。

&esp;&esp;她咬着唇望着里面，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哽咽了好久，才抓住长矛道：“我……我想求见监军大人！”

&esp;&esp;正在忙着询问大夫伤情如何的副将们未曾在意，竟是被围在中间的人闻声抬头，透过人群隐约望了一眼。

&esp;&esp;随后，就愣在了那里。

&esp;&esp;临近门口的副将发现了相思，不由扬眉斥责：“你是什么人？军中怎么会多了个女子？谁带来的？！”

&esp;&esp;相思的目光，只落在正前方。纵然已经泪影濛濛，也没有移开过一分一寸。

&esp;&esp;营帐中的人本来正紧抓着铠甲，忍痛在处理伤口，此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雪地的反光从后方映照上来，素白刺目，勾勒出相思清晰的身影。

&esp;&esp;仿佛素纸间最为简单，也最为纤妙的一道玄黑笔墨。

&esp;&esp;他一时之间全身痛感皆化为麻木，扑天浪潮汹涌奔来，又颠簸着栖栖遑遑无处安身的心，跌宕坠落，不知道究竟如何应对。

&esp;&esp;“大人，伤处还未包扎好！”大夫着急地提醒。

&esp;&esp;他却置若罔闻，惊愕不已地缓缓站起身，用死也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她。门口的士兵还待将她拿下，江怀越慌张地往前一步，厉声道：“闪开！”

&esp;&esp;士兵茫然，只好退向两侧。

&esp;&esp;相思孤零零站在营帐门口，望着一身坚毅戎装，陌生得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的江怀越，眼里心底尽是酸涩。她几乎要站不住了，脚步虚浮地，一步一步走进营帐，终于来到他身前。

&esp;&esp;直至此时，江怀越还是用震惊不信的眼神望着她，似乎觉得这一切只是梦境。

&esp;&esp;“监军大人，这个……”身边的副将诧异发问。

&esp;&esp;江怀越只盯着相思，压着声音道：“都退下。”

&esp;&esp;“可是……”

&esp;&esp;“退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esp;&esp;众人纳罕不已，却也只好默默告退。最后一名将领走了出去，厚厚的营帐门再度合拢，昏暗阴冷，空空荡荡。

&esp;&esp;他就那样站在近前，铠甲加身，形容憔悴。

&esp;&esp;以前每日都干净整洁的衣衫被冰冷的铠甲代替，就连赤红帽缨也混杂了雪屑。原先秀逸清雅的脸庞上，满是污血与尘土，可是她站在面前，只望向他那浩瀚如星辰沉玉般的眼睛，便知道，她终于，找到他了。

&esp;&esp;眼里尽是热泪。

&esp;&esp;她缓缓伸出手，小心不安地触向他脸颊伤处，指尖触及肌肤的刹那，积蓄了三年的委屈与懊悔终于化为泪水，倾泻而下。

&esp;&esp;江怀越的呼吸都已经发颤，他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可是就连开口，都如此艰难。

&esp;&esp;勉强控制着情绪，他终于用微微发颤又带着倔强的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esp;&esp;相思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任由眼泪滚滚，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埋头倚靠在他身前。

&esp;&esp;

&esp;&esp;什么是爱，什么是悲，什么是念，什么是哀，凡此种种千转百回，万般无奈，以往缠绕于心底无法纾解驱散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就当相思紧抱住江怀越，埋在他心口的瞬间，竟然全数涌上心头，如滔天江潮一般喧嚣扑卷，将他素来的冷峻沉寂冲撞崩塌。

&esp;&esp;他还是直视着前方，似乎在望着营帐门口，可是视线早已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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