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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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节（第2页）

&esp;&esp;这种生活还值得羡慕啊？有什么好？除了钱多点，吃的好点（大饭店的年夜饭的确有档次），住的好点（卖给外国人的公寓就是比赫鲁晓夫楼舒服。卫生间干净的跟饭店里的一样，厨房又大……大有个屁用，连顿饭都不在家里烧！）

&esp;&esp;余母一边指控一边悲伤，就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一辈子的脸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esp;&esp;结果余成一点不体谅她，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谁不给你脸了？你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办？是觉得儿媳妇不能跟旧社会一样在婆婆面前立规矩，没人伺候你？那我要给你们请个保姆你们又不乐意。”

&esp;&esp;余母嚷嚷：“我们是瘫在床上还是地主老财啊，要人伺候？”

&esp;&esp;余成毫不客气地怼回头：“哪个领导家没保姆？家政服务员不就是公家掏钱的保姆。领导都不怕是□□，你怕什么？”

&esp;&esp;余母还在固执：“我不要，我又没瘫。”

&esp;&esp;“那你觉得不需要你又不痛快什么？”余成脸色不好看了，“我这过得好好的，人家嚼两句，你就得来找事？我告诉你什么人喜欢嚼人，自己过得一地鸡毛，生怕别人日子好过的人才会天天盯着别人看。有事业有追求忙得天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能劈成四十八小时用的，谁有空管别人家长里短啊？你看看你们单位一天到晚东家长西家短的都是什么人？看看业务骨干又怎么过日子的？耳朵根子能不能别这么软？”

&esp;&esp;余母被气哭了：“我为谁啊？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esp;&esp;余成敬谢不敏：“不用，我的工作你不了解，我现在的生活模式你也不熟悉，你为我好也好不到点子上，反而好心办坏事。行了，不早了，睡觉吧。”

&esp;&esp;他开了卫生间的门，询问父母，“你们是冲澡还是泡澡？浴缸刷过了，干净的，泡澡我放热水了。”

&esp;&esp;余母还在哭呢，听到泡澡两个字傻眼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卫生间去。

&esp;&esp;因为沐浴间跟抽水马桶洗手台隔着浴帘，她之前根本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浴缸。

&esp;&esp;年过半百的退休职工呆楞楞地看着浴缸，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esp;&esp;她这辈子，对，她有记忆的这辈子没泡过澡。

&esp;&esp;作为国企职工，他们厂里有自己的澡堂，但女的都是冲澡间，泡澡池子只有老爷儿们才有。一大池子水，到晚上跟酱油汤似的，脏兮兮。

&esp;&esp;这浴缸，竟然是装在家里的！

&esp;&esp;水流不小，很快就放了半缸水。

&esp;&esp;余成拉开柜子示意母亲看：“秋萍给你买的新棉毛衫，都手洗过，你自己穿吧。爸，你的再这边，我给挑的。”

&esp;&esp;他又叹了口气，“你们自己摸摸良心说，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舒服，还是住家里舒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我什么时候想洗澡就洗澡。家里有煤气，我真要想吃点什么，直接点火就能做。我就搞不懂我过得比谁差了？要你们耿耿于怀。”

&esp;&esp;余母脱口而出：“你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esp;&esp;余成当真冷了脸：“咱们不是说好了这话题以后都别说吗？你们非要扯的话，那我只能明天买票送你们回去了。”

&esp;&esp;余母悲从中来：“好啊，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连爹娘老子都不认了。”

&esp;&esp;余成没好气：“房子是秋萍买的，这一套十万块，而且用的是美金，人家卖给外国人住的，不收人民币。好心好意伺候着，倒叫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非得我找个恶媳妇，跟隔壁老奎家一样，霸着房子让老两口只能在过道支张床，大冬天冻得发高烧才叫好？泡澡吧，我听了都寒心。”

&esp;&esp;余母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esp;&esp;眼下对普通职工来说，万元户就是个要仰望的概念。十万块一套房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esp;&esp;她能说什么呢，她还能说什么呢？

&esp;&esp;余成说话字字扎心：“我都听你的，了不起就是过成你跟我爸这样。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一道帘子就隔了两张床，这样过一辈子。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爸妈，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我也不是小孩了。我要过什么日子我心里有数。以后，别再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干什么了。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主。行了，水放好了，妈，你洗澡吧。爸，你到这个卫生间洗。”

&esp;&esp;余父瞪大了眼：“咋还有个厕所？”

&esp;&esp;赫鲁晓夫楼的厕所都是公用的，好几户人家共用一间。屋子其实就是睡觉的地方。人家这建筑本来就是兵营，不适合住家。

&esp;&esp;这一套房竟然两个卫生间，两个洗澡池！

&esp;&esp;余成感觉理所当然：“不然呢，家里又不止一个人，大家都想用怎么办？我给你放热水了啊，你也泡个澡松快松快吧。”

&esp;&esp;按照他们家的习惯，大年三十上午，他家男的肯定要去澡堂洗澡理发店剪头修面，反正必须清清爽爽迎接新年。

&esp;&esp;而提前一天上澡堂子的他妈和他嫂子，则要在煤炉前忙碌一整天，准备年夜饭。先前洗得再干净，年夜饭做好了，人也被油烟味腌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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