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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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2页）

&esp;&esp;“没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上回就是因为贪心，被她一脚踹下床，连同床共枕的机会都没了。能这样亲密相拥同眠，已经是他求都求不来的奢望。

&esp;&esp;躺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发现他两只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了，还在强打精神硬撑，噗嗤笑道：“你干吗瞪那么大眼，困了就睡呗。”

&esp;&esp;“你说的，新婚第一年，要一起守岁才能一辈子长久。”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你呢，怎么也不睡？”

&esp;&esp;“我倒时差，睡不着。”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偎得更紧，“那些都是迷信啦，能不能在一起还不是要看我们自己。”

&esp;&esp;“宁信其有。”

&esp;&esp;她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好吧，反正就剩几分钟了，现在睡着到十二点也得被吵醒，姑且迷信一回好了。”

&esp;&esp;隔壁人家的年轻人精力旺盛，隔着墙还能听见隐隐的欢声笑语，深夜里仍不乏节庆的欢喜气氛。他搂着她在怀里，从未感到如此满足惬意：“末儿……”

&esp;&esp;“今天你怎么老叫我末儿，儿啊儿的好肉麻，当着别人的面别这样。”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esp;&esp;他笑着问：“那应该怎么叫？”

&esp;&esp;“就叫末末啊，大家都这么叫的。”

&esp;&esp;“你家里人也不叫你末儿吗？”

&esp;&esp;“家里人呀，因为我是这一辈最小的，我出生时大伯都有孙子了，所以小名叫‘小末头’，还蛮可爱的吧？我们这里的方言没有‘儿’那个音。你喜欢哪个？”

&esp;&esp;“小末头，末儿，末末。”他把三个名字都唤了一遍，“反正都是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esp;&esp;“肉麻死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她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直蹭，忽然停下嘘声道：“你听。”

&esp;&esp;是隔壁的年轻人在齐声跺脚数拍子：“十，九，八，七……”

&esp;&esp;倒数到零时，窗外鞭炮焰火齐声大作，此起彼伏。难怪她刚才说睡着了也会被吵醒，按照他的习惯，现在应当是夜半三更了，这里的人家却还灯火通明，欢笑达旦。

&esp;&esp;五光十色的焰火细碎光芒透过窗户映在她脸上，鞭炮声震耳欲聋，她捂着耳朵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侧脸凑上前去，冷不防她在耳边大叫：“我说：亲爱的阿福，新、年、快、乐！以后每一个新年我们都要一起过，直、到、一、百、岁！”

&esp;&esp;他忽然就觉得眼眶发热，心中苦乐酸甜交加，哽咽难言，只能低下头去以吻封缄，以为誓言。

&esp;&esp;这一吻甜蜜而悠远，直到窗外的响声渐渐低落下去，他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目光脉脉如水：“好啦，十二点已经过了，你可以放心睡啦。”

&esp;&esp;他把她紧紧拥在怀中：“我怕一觉醒来，你就不在我身边了。”

&esp;&esp;“怎么会呢，你睡外边我睡里边，难道我还能从你身上飞过去？”她嘿嘿一笑，“不过我睡相是不好，睡着了把你踢下床也有可能。哎你过来一点，别一个翻身掉下去了。”

&esp;&esp;这是他意识模糊前记得的最后一句话，醒来时也第一个跃入脑海。他往后一靠，背后竟真是空的，险些掉下床榻。

&esp;&esp;这么一惊就彻底醒了，天色尚早，屋内晦暗不明，但也能看出这是在东宫的柔仪殿，身下睡的是那张狭窄的坐榻。

&esp;&esp;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

&esp;&esp;梦里那个奇妙世界的瑰丽景象，天空日行万里的大鸟、盒子里载歌载舞的小人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生动活泼的笑颜，每一句话都像真实发生过一般镌刻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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