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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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得早，没有其他香客，里面传来嗡嗡颂经声，想必早课都还没结束。院子里有株枫树，叶子已经开始转黄了，风一吹，发出悦耳的沙沙响，衬托着这个小小地方格外清静安宁，与世隔绝。我站在这树下，呼吸着山里清新的空气，心神宁静舒畅。没等多久，早课结束了，大门打开，灰布衣裳的尼姑们鱼贯而出，各忙各的事去。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尼姑前来接待我们去了佛堂。越风不方便进去，趁那小尼姑没注意，凑过来小声说：&ldo;青娘还是带发修行。&rdo;我点点头，带着桐儿走了进去。佛堂其实比普通教室大不了多少，供着三尊佛，右边观音像下，有个年轻的俗家女弟子正跪着念经。那女子二十左右，白皙清秀，神色肃落，乌发盘着压在冠下。我冲桐儿使了个眼神，她立刻会意，同那个小尼姑说要捐香火钱，把她拉走了。佛堂里就只剩我和那个姑娘。我走了过去，在青娘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有条不紊地按照程序磕头上香。青娘为我在佛前敲了一下小钟。我转过头去，冲她微笑：&ldo;谢谢姑娘。&rdo;青娘却没看我，&ldo;这是贫尼份内的事，施主不用言谢了。&rdo;我继续笑着说：&ldo;姑娘还未入佛门，却俨然已是佛门中人了。&rdo;青娘终于抬起眼看我，隐隐有一丝不悦。我要是个男人，她八成都该赏我一巴掌骂我调戏她了。我脸皮惯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笑嘻嘻地继续说：&ldo;青姐姐，你不认识我，我姓谢。&rdo;&ldo;谢姑娘，&rdo;青娘漂亮的眼睛冷冷看我，&ldo;你是燕王派来的吧？&rdo;江湖里讨生活的女子，普遍都比深院围墙里的良家妇女精明一些，这点果真不假。我客客气气地说：&ldo;燕王殿下与我是朋友，这次托我来打搅姑娘，为的什么，想必姑娘心里也很清楚。&rdo;青娘虽然不悦，但依旧委婉镇定，不急不缓地说：&ldo;劳烦姑娘走这一趟了。还要麻烦你转告王爷，青娘虽然未入佛门，但心已是佛门中人，红尘俗事，权利纷争，都与我没有关系。还请王爷垂怜我这出家女子，不要再苦苦相逼。&rdo;话语虽平缓和煦，可是透露出来的却是深刻的无奈和哀伤。我轻叹一声，说：&ldo;那么敢问师父，你口口声声说佛，那佛好在哪里？&rdo;青娘不由又看了我一眼，说：&ldo;佛慈悲，普度众生……&rdo;&ldo;那佛慈悲在哪，又是怎么普度的众生？&rdo;青娘微微皱眉，觉得这道理太浅显，&ldo;因果轮回，前世种因，今生收果。这些都是……&rdo;我温和地打断她的话，&ldo;这些我可都没看到。我只知道，战火荼原、哀鸿遍野的时候，佛什么都没做。我只知道，我的每一份收获，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而不是别人给的。而善人往往不得善终，恶人却常常安康福寿。我更知道，无休止的等待，干做着靠意念想象，那理想永远只是理想，愿望也只不过是愿望。佛不过是个精神寄托，自我安慰的时候念一念给自己打气就罢了，用不了把一辈子都耗在上面……&rdo;我越说到后面越激动，声音抬高不少。这可是现身说法，鄙人可是据说做了八世尼姑的一代极品人物，天底下还找得出几个这么虔诚的主儿？可是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死得糊涂，穿越得混乱的下场。当然我肯定不能这么跟青娘小姐说。她这种信佛，也不过是叶公好龙，我要真说神仙安排我八世尼姑一朝穿越，她肯定当我是疯子拔腿就走。青娘听了我一番话，俏脸一阵青一阵白。我立刻收敛了语气和偏激的话。我是来好言劝人的，不是来传授辨证唯物主义的。&ldo;谢姑娘，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求富贵显赫，只求平安宁静。&rdo;青娘没好气。我和气地笑：&ldo;那么请问青姑娘，覆巢之下，可有完卵？&rdo;青娘一愣，&ldo;我已经投身佛门净地……&rdo;&ldo;姐姐是见过世面之人，你真的认为举国动乱之时，佛门还是净地吗？人，生在世中，万物息息相关，环环相扣。只要还在这环节其中，没有得道成仙，就不可能完全撇干净。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佛门里，又不是你们烧香，天上就会掉馅饼。外面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又哪来香火钱，没有香火钱，你们佛门子弟又何以为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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