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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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2页）

&esp;&esp;正房外边炉子里边熬着药，用不着进屋就能闻到那股子药香味儿，马宝珠正跟谭氏身边的两个陪房守在药炉前，有说有笑的，见她来了，一群人脸上的笑模样都没了。

&esp;&esp;马宝珠怔楞了一小会儿，便站起身来，笑着叫了声：“惠儿妹妹。”

&esp;&esp;李惠儿心头一刺，勉强笑了下，问：“这是给娘煎的药吗？我端过去给她？”

&esp;&esp;“不用了，”马宝珠说：“这药还不到火候，惠儿妹妹也不知道娘吃药的习惯，这些个粗活叫我来做就是了。”

&esp;&esp;谭氏的两个陪房迟疑着看着她，想说句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道：“郡王妃醒着，姑娘去陪她说说话吧。”

&esp;&esp;李惠儿应了一声，叫秋月秋兰陪着进门，这时候谭氏正叫仆婢们扶着坐起身，一眼瞧见她后愣了下，又觉得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对不起这女儿，很快又冲她招手，神情温柔道：“惠儿，到娘身边来坐。”

&esp;&esp;李惠儿顺从的坐过去，娘俩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会儿，很快便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

&esp;&esp;谭氏喝了口茶，干巴巴道：“你爹说得给你找个女先生，人选么，一时之间却不好找，不如先叫我教你，等到了京城，再慢慢找个好的老师？”

&esp;&esp;李惠儿自无不应：“好。”

&esp;&esp;她这样乖顺，谭氏瞧着便格外顺眼几分，点点头，笑问道：“在家的时候读过什么书，喜欢哪位大家的诗词？”

&esp;&esp;李惠儿：“……”

&esp;&esp;谭氏说那话的时候没过脑子，说完了才发觉不对，看女儿局促的捏着衣角不知如何回答，她也跟着尴尬窘然起来。

&esp;&esp;好在废世子与马华良便在这时候一道过来了，也将她从那份几乎凝成实质的尴尬中解救出来。

&esp;&esp;马宝珠端着药从外边进来，边走边小心的吹着汤药碗，等到了床边，她为难的看向李惠儿，说：“惠儿妹妹，你能让一下吗？娘要喝药了。”

&esp;&esp;李惠儿半是尴尬、半是难堪的站了起来。

&esp;&esp;马宝珠的脸也红了，小声解释说：“惠儿妹妹，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娘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喝药，也都是我喂她的，你别多想……”

&esp;&esp;李惠儿笑的实在勉强。

&esp;&esp;马宝珠做错了吗？

&esp;&esp;好像没有。

&esp;&esp;但她说的话、做的事，甚至是那些微小的细节，都叫李惠儿很不舒服。

&esp;&esp;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自己，你是个外来的陌生人；

&esp;&esp;那一家四口每一个会意的微笑，每一次不需要言语的默契配合，都在提醒她此前十一年的缺失，以及难以融入这个家庭的事实。

&esp;&esp;可明明她才是马家的女儿啊！

&esp;&esp;这天晚上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废世子为谭氏盛了碗汤，又帮李惠儿盛了一碗，笑吟吟道：“京师已稳，老爷子下令叫咱们进京，收拾一下东西，就这几天了。”

&esp;&esp;谭氏几人又惊又喜，李惠儿也是如此，虽说淮州富足，但终究与京师不同，人往高处走，谁不想更进一步？

&esp;&esp;马华良一贯阴沉的脸上略微显露出几分笑意：“只是不知道当年卖红烧肘子的老板是不是还在那儿。”

&esp;&esp;“是啊，”马宝珠也笑了：“那时候阿爹带我们去京师玩儿，还想让那老板到咱们家来当厨子呢，哪知道人家舍不得祖业，死活不肯！”

&esp;&esp;废世子回忆起往昔，眸光也随之和煦起来，向妻子道：“那家的红烧肘子的确好吃，入口即化，不甚油腻，饶是你这样不喜荤腥的人竟也吃了好几口……”

&esp;&esp;谭氏眉宇间盈满了温柔：“你还记得呀。”

&esp;&esp;饭桌上气氛和谐而热闹，下一瞬忽然僵住了。

&esp;&esp;李惠儿木然坐在一边，端着碗静静吃饭，一筷子菜都没夹，只是默默的吃碗里的白米饭。

&esp;&esp;废世子有些愧疚：“惠儿……”

&esp;&esp;“我吃饱了，”李惠儿放下筷子，说：“爹，娘，大哥，你们慢慢吃，我回去了。”说完，她行个礼，转身出门。

&esp;&esp;饭桌前的尴尬气氛还未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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