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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离那处愈来愈近,她心跳地愈发快,终于,脚尖落到实处,她刚刚站定,身边便掠过一阵风。
&esp;&esp;人影一闪,江琮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前。
&esp;&esp;青年身形颀长,将昏黄严严实实地挡住,泠琅站在他投下的阴影中,一时间没有作声。
&esp;&esp;他停顿片刻,接着朝前走去。
&esp;&esp;泠琅默默地跟在后头,她凝视着江琮的背影,发现他现在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esp;&esp;她还记得白天回熹园的路上,这人是如何惺惺作态,步履佯装得僵硬迟钝,连手臂摆动的弧度也拿捏得极好,将一个沉疴多年,入木三分地刻画了一个终于得以蹒跚行走的病人。
&esp;&esp;更别说,平日中那三句话一咳喘的德行,虚弱颓丧中,还要显露着贵公子的骄矜。说实话,要常年做出这副模样,泠琅是十分佩服的。
&esp;&esp;但现在——
&esp;&esp;身形还是那个身形,但那份骄矜清贵已经无影无踪。穿梭在这绝对静谧暗沉的地下,他似是一个幽微的影子,只有沉默与孤峭。
&esp;&esp;泠琅想起来,这副模样她也是见过的。
&esp;&esp;那是某个月夜,她从白鹭楼带了一肚子火回来,隔着半池朦胧水雾,望见他独自望于池面的身影。
&esp;&esp;她当时就觉得,这人定是有一肚子烦恼,不然怎么光是在那站着,就能显现出萧条寂寞。
&esp;&esp;如今这种感觉又来了,他在前面沉默不语地走,像个迷路在九幽之下的孤魂野鬼。
&esp;&esp;好怪,按理说回了青云会老巢,他不该是如鱼得水,自在惬意么?
&esp;&esp;泠琅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感觉来源于何,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他们根本就没那么熟。她只随着他拐过一个又一个弯,路过了好几盏静静燃烧着的灯烛——
&esp;&esp;一道石门出现在眼前。
&esp;&esp;二人同时停下脚步,江琮回头看她,眸中仍是熟悉的浅浅笑意,好似刚刚那种穿行与地下世界的孤寂只是错觉。
&esp;&esp;他说:“夫人猜猜,如今头顶上是何处?”
&esp;&esp;泠琅的方向感一直不错,但行了这么久,又全无参照物,这问题很难回答。
&esp;&esp;她迟疑道:“我们似乎……一直在往北?”
&esp;&esp;江琮赞叹:“的确如此,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西市最北端。”
&esp;&esp;他抬掌,抚于石门之上,随着一阵沉闷声响,石门缓缓向两侧移开。
&esp;&esp;“欢迎这位娘子……光临青云会京城兵械库。”青年语声漫不经心。
&esp;&esp;泠琅却觉得,这是他今天说的最为动听的话。
&esp;&esp;她注视着这处底下石室,或许用石厅二字更为合适。高两层,灯火通明,桌上柜中,整整齐齐陈列着的,用十八般武器形容都不能囊括。
&esp;&esp;刀枪剑棍这类寻常自不必说,就连如今少有人使用的锏或槊也摆了一整柜,傅彬钟爱的折扇亦能寻到。
&esp;&esp;泠琅啧啧赞叹,如参观什么豪宅别馆一般流连。
&esp;&esp;暗器、毒药、甚至火折子绳索护甲之类都应有尽有。她抚掌赞道:“这么气派,连造反都做得!还整日遮遮掩掩做什么。”
&esp;&esp;江琮温柔道:“正是想造反,才更要遮遮掩掩。”
&esp;&esp;泠琅懒得去辨这话里的真假,她停在一处全是刀具的展柜前,一边细看,一边评判。
&esp;&esp;“陌刀,”她指着一柄长柄大刀说,“太过沉重威猛,我不喜欢,但若配上匹通心意的好马,连斩二十人,倒是不在话下。”
&esp;&esp;“苗刀,太窄太细,用的通常是些凌厉阴毒路数。我爹说,这样全然失了刀的真意,但我玩过几次,却意外的顺手。”
&esp;&esp;说着,她眼睛一亮,拎起一把直刃长刀:“这上面开了血槽?嗯……还有倒刺,这工艺能放在环首刀上面倒是少见,不愧是青云会的手法。”
&esp;&esp;说着,她手腕一翻,耍了个漂亮的劈砍,接着扭身回旋,双手持刀,从下而上斜斜一刺,刀气犹如实质,落地之时有铮然声响。
&esp;&esp;江琮微笑:“还未见过夫人这般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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