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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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第1页）

&esp;&esp;“夫人想去就去，”他温声，“一切小心，按时回来便可，若有路上需要，可提前同我说。”

&esp;&esp;他顿了顿，一些未尽的话没有出口，譬如那几日他也有事要做，譬如等她回来，他有一点话要讲。

&esp;&esp;但尘埃未落定，事情未明朗，他谨慎惯了，更畏于发出些无法实现的诺言，所以当下不如不说。

&esp;&esp;他只道：“早点回来。”

&esp;&esp;两日后，春华门。

&esp;&esp;少女驱马行在人群中，斗笠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精巧下巴。过关只花了一刻钟，出了城门，她策马扬鞭，身影很快消失于滚滚尘烟。

&esp;&esp;她没有看到，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有一道视线始终凝在她身上。

&esp;&esp;那是个世上最善潜伏的人，有时候，直到这人走到你面前，你才会发现，原来你以为一直空空如也的暗巷，其实并不空荡。

&esp;&esp;同一时刻，西市，地下暗道。

&esp;&esp;墙面猛然泼洒上鲜血，青年微笑着收手，一具躯体应声而倒。

&esp;&esp;他对身边人吩咐：“带下去，芳园那边怎么说？”

&esp;&esp;“没有回音。”

&esp;&esp;“好。”

&esp;&esp;他转身步入黑暗，连步声都听不见。

&esp;&esp;陨如雨（中）

&esp;&esp;元升三年，八月初二，晴。

&esp;&esp;桂树飘香，楸叶金黄，真正的北风还未横越山脉抵达西京，但这里已经处处都是秋日气息。

&esp;&esp;傅蕊喜欢秋，因为在她过往的人生中，这是唯一一个未发生过什么事的季节。天色永远浅淡，云终日来去，和任何沉重晦涩无关。

&esp;&esp;她爱过的人死在春末，她的生父在盛夏离开人间。她的长姐第一次在她面前犯病的时候正是严冬，手臂伏在锦被中，细瘦透白，像雪，鲜血呕出来又灼眼刺目，像六瓣的骨里红。

&esp;&esp;所谓天潢贵胄、万金之躯，在病痛面前也没什么尊严。长姐的指甲几乎掐进傅蕊肌肤，她听见对方在极度痛苦下，从牙缝中挤出告诫。

&esp;&esp;“阿蕊，这是一条地狱路，而你不必走。”

&esp;&esp;傅蕊从此再也见不得白雪红梅的景致。

&esp;&esp;人们总说，多事之秋，多事之秋，但傅蕊喜欢秋天，譬如此刻。

&esp;&esp;园中开满了花，丹桂，蔷薇，秋海棠。芳园的主人太怕寂寞，她喜欢无时无刻的热闹，所以这里终年都有鲜花盛开，仿佛永远不败。

&esp;&esp;不过，今天倒和往日有所不同，有一些人去了红松围场，她的母亲，她的姐姐，而她独留在京中，可以享受一下短暂的自由。

&esp;&esp;傅蕊站在一树木芙蓉下，捏着张淡青信笺，片刻后，转身步入廊中。

&esp;&esp;与此同时。

&esp;&esp;距离西京五百里之外的凤翔县，芦石书院。

&esp;&esp;“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

&esp;&esp;“秋，大水，无麦苗。冬，夫人姜氏会齐侯于谷。”

&esp;&esp;今日的《春秋》已经讲到尾声，少年们辞别老师，提着书袋三三两两行出门，很快，片刻前还充斥着朗朗书声的厅室，逐渐变得安静空荡。

&esp;&esp;送走最后一个殷勤讨问的学生，郑先生整理好书册，踱步向外。他记挂着灶上煨着的鸡汤，因此走得并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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