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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第3页）

&esp;&esp;对于此，泠琅一时难以适应的，同玉蟾山别馆的宽敞气派不同，船上条件有限，床榻要窄小了许多。这就意味着大多数时候，他们二人不能各自偏安一隅，总会有些摩擦走火。

&esp;&esp;比如此刻，泠琅其实快睡着了。

&esp;&esp;锦被柔软舒适，船底浪潮声响隐约可闻，她思绪已经渐渐迷蒙，有类似于失重般的迷幻感。

&esp;&esp;在梦境与现实最模糊的交界处，眼看着就要坠入无边甜乡——

&esp;&esp;少女一个激灵，幻象一一退却，她清醒了过来。

&esp;&esp;还是不习惯入睡之时有人在这么近的地方。

&esp;&esp;泠琅暗暗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同样毫无睡意的眼眸。

&esp;&esp;江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暗色中，他轮廓较白日会更深刻一些，现在一语不发地将她瞅着，颇有点危险意味。

&esp;&esp;泠琅毫不示弱地盯回去，她低声质问：“看我干什么？”

&esp;&esp;江琮凉凉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今晚夫人会有何种花样。”

&esp;&esp;泠琅便哑口无言，上船已有五六日，几乎每一晚，她睡着后都毫无安分可言，第二天醒转，便是江琮隐忍而冰冷的眼神。

&esp;&esp;她时常做梦，若梦见同人比划拳脚，那定会挥舞着手臂砸到他。梦见殊死逃窜，腿一横，便施施然搁在对方腰间。

&esp;&esp;还有次梦见在山坡纵马，正是激烈畅快的时候，她手腿并用地贴在他身上。他想扒开她的手，她却生怕颠簸坠马，不依不饶缠得更紧。

&esp;&esp;梦里的马很结实，现实里双腿缠着的腰背也很结实。梦里的马很乖顺，醒来后江琮的表情却冷硬得像块冰。

&esp;&esp;他冷笑连连：“昔有孟德好梦中杀人，未曾想夫人也有这本事。”

&esp;&esp;泠琅心头发虚，但很快便梗着脖子道：“我还未嫌夫君身冰体凉，别的郎君热炕头，轮到你，便成了冻炕头。”

&esp;&esp;“既嫌冻，便莫来挨我便是，怎得一到半夜便如此缠人？”

&esp;&esp;“平日里思虑太重，总是做梦，怎么能全怪我？还不是你太过无用，若早能查明真相，我便早些解脱开来，届时谁也扰不了谁。”

&esp;&esp;话题进了死胡同，双方偃旗息鼓。只是夜深人静之时，同样的争斗往往会重新上演。

&esp;&esp;两害相较，泠琅觉得自己的不适便没那么不适了。江琮睡相很好，好到像个冰凉安静的死人，从来只有她折腾他的份。

&esp;&esp;更何况，在洧水上行了十日后，她也逐渐习惯有人在旁的感觉，不会再辗转反侧，连对方呼吸都能惊扰。

&esp;&esp;至于江琮——也早习惯挨打了吧。她没有太过关心，倘若第二日醒来，他没用凉飕飕的眼神看她，她便假装一夜无事发生。

&esp;&esp;眼下有更重要的，青州将近，下一处便是滁州。

&esp;&esp;滁州，泠琅胡编乱造的故乡，她在这里生活，有一个子虚乌有的教书先生父亲，而他在她十五岁那年去世。

&esp;&esp;戏，在下船前几日已经暗中上演。

&esp;&esp;众人发觉，离滁州越近，少夫人却一日日地低落下来，胃口不佳，神色也是恹恹。

&esp;&esp;众人茫然莫名，绿袖却从少夫人同世子的交谈中得知了一些信息，原来少夫人父亲当年去世后，她作为孤女守孝那三年里，曾经受过一些欺凌排挤，甚至险些被抓去嫁人。

&esp;&esp;如此一来，虽这里是她生长的故乡，更是生父坟茔所在地，但因着城中那些恶人，她其实没什么故地重游的欢欣。

&esp;&esp;竟有这样的前因，众人听闻皆义愤填膺，说这回世子定会给那些恶人一点惩戒。

&esp;&esp;然绿袖又说，少夫人心地良善，过去的事并不愿多计较，如今她有了好际遇，过往种种便随风而去罢。

&esp;&esp;只是这滁州城，就无甚好怀念的了。

&esp;&esp;那日，天上正好飘着蒙蒙细雨，将所有色彩都氤氲成一片。淡青或云白，朦胧地铺陈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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