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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喊出此人名字时，他微微停顿了下来，环视四周，底下的嘈嘈切切声也随之而散，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孙无量身上，孙无量抖开手中竹简，抑扬顿挫地念了下去：“季三昧，年十九，乃豳岐之主长子，八岁接连丧母失怙。自从豳岐归顺我烛阴，便为我豳岐出谋划策，灭泷冈，平妖邪，智计无双，有国士之才。为大义，我烛阴讨伐云羊，季三昧为此沥尽心血，奔走呼号，写有《征云羊檄文》，文采洋溢，壮怀激烈！谁料云羊小人，竟遣死士毒杀季君！季君横死，呜呼哀哉，信然耶？大梦耶？”

&esp;&esp;诸世家女子在下哭成一团，有几个已经哭倒在地，被侍女搀着才没尽失了颜面。

&esp;&esp;将祭文宣读完毕的孙无量亦是流了满脸热泪，无法言语，放下竹简，转身走下了主城楼。

&esp;&esp;他的二弟孙斐尾随在他身后，递了块手帕过去，行到无人处，才小声乐道：“瞧那些世家女的狼狈相吧，不过是死了个小白脸，哭得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esp;&esp;孙无量耐心地用手帕印去脸上的泪痕，又平静地将手绢折叠起来：“这小白脸可不好对付得很。”

&esp;&esp;孙斐嗤声一笑：“再不好对付也是个死人了。”

&esp;&esp;“他弟弟呢？”

&esp;&esp;孙无量面上再无刚才的悲戚之色，神色淡然得像在谈论一头圈养的家畜。

&esp;&esp;孙斐满面讽色：“那个东西啊，到现在也不肯相信他哥哥死了，现如今还在闹腾呢，据说险些把锁仙链给咬断了，真真是个属狗的。要是放他出来，搅乱了祭典，那可不妙。”

&esp;&esp;孙无量垂眸细思片刻后，吩咐道：“……将季三昧的死讯一路传到前线上去。夸赞他的功绩，遍洒他的荣耀，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季三昧为我烛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这消息务必要传入临亭城内。”

&esp;&esp;“临亭？”

&esp;&esp;孙斐思量一番，有些不解：“沈伐石不是才从云羊手中夺回临亭城？修士们尚在那处修整……”

&esp;&esp;孙无量淡淡道：“云羊大军很快会奇袭夺城，围困临亭，沈伐石年轻，法力不足，所部修士数量不多，顶不住多久的。”

&esp;&esp;孙斐恍然：“……大哥好手段！”

&esp;&esp;沈伐石对季三昧的心意，烛阴城中少有人知，但孙无量和孙斐却心知肚明。要是他知道季三昧的死讯，能守得住心神才是咄咄怪事。

&esp;&esp;兵临城下，战机千变万化，将帅若乱了阵脚，那便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好走。

&esp;&esp;孙无量犹嫌不足，补充道：“告诉传令的人，季三昧母亲出身西南，殡葬礼仪特殊，特准在烛阴城内执行树葬之礼，以示敬重。”

&esp;&esp;孙斐站住脚步，硬生生打了个寒噤。

&esp;&esp;何谓树葬？

&esp;&esp;在西南某些地区，树葬算得上至高尊礼，但是，若在他们这些非西南籍的人士看来，树葬和暴尸荒野没有太大的区别。

&esp;&esp;……甚至还不如暴尸荒野。

&esp;&esp;凡行树葬大礼，需得把人的尸身挂上树木，任其自然腐烂、风干，而在烛阴城内执行此礼，意图很明确，就是要让季三昧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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