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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要买下女人，但鸨母不卖，女人也不卖。

&esp;&esp;她说，官人，我没有卖到这里来。鸨母是我的亲姑母，我的丈夫他被人追杀，被逼无奈才送我们母子到此躲避，官人厚爱，愧不敢领。

&esp;&esp;回去后许泰就做梦，梦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被刀剑斫了脖颈，他笑醒了过来。

&esp;&esp;为了这个没头没尾的梦，他还特意找了算命先生卜了一卦，这是王传灯从云羊城中一个有名的神棍那里打探来的消息。

&esp;&esp;人总有本事劝慰自己，梦到坏事，会觉得梦都是不灵验的，梦到好事，就希冀着那是神灵天启。许泰属于后者，他希望自己梦想成真。

&esp;&esp;他是认真地喜欢着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所谓的命中克星，此便如是。

&esp;&esp;梦越做越大，越做越猖狂，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成了蛊，成了毒。

&esp;&esp;某日夜半，许泰向鸨母要求，让身怀六甲的女人送一壶绮春阁特酿的糜子黄酒来府上，女人身在屋檐下，只好挺着肚子来送酒，许泰倒也是谦谦君子，并不动手动脚，拿了酒，看了女人一眼，便要女人回去。

&esp;&esp;女人回到了绮春阁，却看到一场大火一口口吞噬着雕梁画栋的情趣小楼，像是个老饕，飨足地发出哔啵哔啵的吞咽声，把哭喊和痛呼声一并仰脖吞下，将她唯一的落脚处分食殆尽。

&esp;&esp;纵火者是不是许泰已经无从考证，就像没人能考证为何女人要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海之中。

&esp;&esp;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信物落在了绮春阁中，或是要去救她仁义的姑母，总而言之，当许泰赶到时，只来得及看到一具烧得焦黑的上半身，和一双至死都护着腹部的炭一样的双手。

&esp;&esp;楼中的孕妇十之七八都是以这样的姿势死去的，但许泰一眼就从中认出了女人的尸身。

&esp;&esp;他抱着一段焦炭，毫无顾忌地放声痛哭，哭过了又笑，笑得浑身抽搐。

&esp;&esp;螽斯（二十三）

&esp;&esp;大家讨论完了，许泰也来了。

&esp;&esp;他依旧是一副谦谦有为的君子相，先是客气客气“这些日子麻烦几位法师了”，再跟上一句“谁晓得那些鬼车有没有除尽”，最后恳求三昧师父一定要“除恶务尽”。

&esp;&esp;季三昧抽着烟枪，心里想，这个院里最大的恶就在眼前，除还是不除，是个问题。

&esp;&esp;但他口上却答应得很漂亮：“真是叨扰许员外了。”

&esp;&esp;许泰得到了季三昧暂时不会离开的保证，心满意足地走了，带走了一股呛得人迎风流泪的人渣味儿。

&esp;&esp;院门一合，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王传灯对着许泰的背影进行了礼节性问候：“□□大爷。”

&esp;&esp;沈伐石往长安的方向斜了一眼：“你说话注意点。”

&esp;&esp;几个人里唯一的未成年人长安小朋友正纳罕地盯着王传灯看，王传灯露出了一副自知失言的模样，对自己的言辞进行了及时的修正：“操您大爷。”

&esp;&esp;沈伐石决定不让他在这个屋子里继续待下去：“你去把许宅外头的草割了。”

&esp;&esp;王传灯倒是很淡然，扛着把镰刀就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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