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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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3页）

&esp;&esp;他说的是方言，还夹杂着几句当地逗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嘬嘬嘬”，说的时候嘴巴会撅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o型。

&esp;&esp;任惟看着应春和撅起来的嘴，发现对方的唇色很红润，看起来很软，很好亲。

&esp;&esp;等等，很好亲？

&esp;&esp;任惟被自己心里生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跳都加速了不少。

&esp;&esp;就在他遐想连篇的时候，那条黄狗已经雀跃地凑了过来，围在应春和的脚边转圈圈，尾巴摇得异常欢快，嘴里还一直兴奋地汪汪叫。

&esp;&esp;螺旋桨一般高速旋转的尾巴让任惟疑心它马上就要飞起来。

&esp;&esp;“它叫什么名字？”任惟弯腰去摸狗的头，这条狗意外的亲人，见它来摸自己，用头抵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esp;&esp;“十五。”应春和这回说的是普通话，“因为它被捡回来的那天是十五号，武奶奶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esp;&esp;任惟点点头，叫狗的名字，“十五。”

&esp;&esp;十五好像真的听得懂一样，汪汪两声以作回应。

&esp;&esp;“它听得懂？”任惟没养过狗，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黄狗，与它湿漉漉的双眼四目相对，“它好聪明啊。”

&esp;&esp;应春和嫌他大惊小怪似的看他一眼，“对，十五很聪明，跟它说什么它基本都能听得懂，再怎么出去疯玩都会在日落之前回家。”

&esp;&esp;说到这，应春和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上一句，“比有的人都聪明。”

&esp;&esp;任惟：“……”

&esp;&esp;奇怪，怎么好像挨骂了？

&esp;&esp;进屋的时候，正好是七点半，客厅里小木屋形状的老式挂钟表盘上方的小木门打开，跳出来一只木质小鸟，发出“布谷布谷”的报时声。

&esp;&esp;任惟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个挂钟，口中喃喃，“应春和，你家这钟还会叫呢？”

&esp;&esp;应春和也愣住了，看向那个木质的布谷鸟，和任惟同样诧异，“这钟已经好多年没有报时过了。”

&esp;&esp;很早以前时兴过一阵这种会报时的西洋挂钟，但那时候应春和家里穷，买不起这样的钟，岛上也买不到，家里的这块钟是一位传教士送给应春和父亲的。

&esp;&esp;传教士叫克劳拉，他坐轮船去各国传教，途径离岛的时候遇到暴风雨。船坏了，天气也恶劣，因而不得不在离岛住了一阵子。

&esp;&esp;他在岛上住的时候，虽然大家跟他语言不通，但都很喜欢他，常常是双手比划着交流，鸡同鸭讲，都听得云里雾里。可这并不影响什么，每个人都很开心。

&esp;&esp;克劳拉人很温柔，尤其喜欢小孩。应春和小时候顽劣，被他抱着的时候会去揪他的白胡子，但他从来不生气，高高兴兴地让他揪着玩。

&esp;&esp;这块钟在应春和上初中的时候就不会报时了，当时也拿去岛上的钟表店修过，但是店里的老师傅技术有限，说修不了这个，只好作罢。

&esp;&esp;表倒是耐用，时间一直很准，因而用了这么许多年。

&esp;&esp;应春和奇怪地走过去看了看那块钟，说不上是惊喜更多，还是感慨更多，“没想到这块钟还会好。”

&esp;&esp;“怎么了？”任惟适时走过来，同他一起看那块钟，刚刚有布谷鸟出来的小木门此刻已经闭上，“你不希望它好吗？”

&esp;&esp;“当然不是，只是现在已经过了特别期待它能够好的那个时候了。”应春和语气平淡地道出这句话，面上看不出情绪。

&esp;&esp;在西洋钟刚坏的时候，应春和希望它能够快点好起来，每天放学回家都希望能够看到它再次报时。毕竟已经用了很多年，早已习惯了听到布谷布谷的报时声。

&esp;&esp;而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应春和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去轻易改变一个已经养成许久的习惯，这会让他很不适应。

&esp;&esp;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应春和又逐渐习惯了这块西洋钟不再能够报时，当初的期待也逐渐在漫长的等待中消失殆尽。

&esp;&esp;现在如果能好，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却也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心情。

&esp;&esp;待应春和转身进了厨房去准备晚餐，任惟还站在那块西洋钟前，久久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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