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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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菜一清粥在桌上摆着，方才在宴上喝酒比吃菜多的谢昭看着就很有食欲。近来他时常觉得在她这里吃点简单的东西比尚食局那几十道讲究的佳肴要舒服，拿勺舀了些海鲜嫩豆腐拌在粥里，他问她：&ldo;今天怎么样？累不累？&rdo;&ldo;还好，歇下来之后才觉得有点累。&rdo;雪梨正坐的姿势很随意，胳膊肘杵在案上托腮看他，稍打了个哈欠，又说，&ldo;不过最后有个事……弄得我心里发怵。&rdo;谢昭：&ldo;什么事？&rdo;她便将石修容送阿杳回来的始末如实说了，连鱼香呲牙咧嘴地唬人一环都没落下，说完一叹，蹙眉：&ldo;我也说不准她是不是动了歪心思，就是觉得心里不安。但仔细想想吧……好像除了说我有了儿子就没工夫照顾阿杳那句有些刺耳以外，其他也没什么了。&rdo;仔细想来，石修容总共没跟她说几句话，第一句是说了找到阿杳的过程、第二句就是这句，第三句是要她常带阿杳去悦和宫看看……平心而论，第三句话当时说得她后脊发凉来着。但回了屋静下心想想，又真觉得是自己多心‐‐石修容好歹养过阿杳那么久，如今想见见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再说，石修容也没说一定要、甚至没越过她直接跟阿杳说&ldo;你常来悦和宫玩&rdo;这种明显对她这个当娘的表示轻视和挑衅的话，雪梨认真想来，觉得是自己紧张太过。&ldo;可能因为我从前和她有纠葛吧……现在确实横竖都看她不顺眼。&rdo;她说着又叹气，苦笑承认，&ldo;今天这事倒真是多亏她。若不然，万一阿杳自己玩着出点什么事，我必是受不住的。&rdo;就像石修容说的，后宫有湖有假山。阿杳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要出点意外太容易了。&ldo;怪害怕的……&rdo;雪梨心有余悸。谢昭听她说着，把拌了豆腐的这几口粥吃完，面色微沉地叫来陈冀江：&ldo;今天随帝姬出去的人，一概杖二十，打完之后挪到后院去，别吓着帝姬。&rdo;雪梨不免一愣。虽然知道说了石修容的事就免不了牵连身边的人，但他这么一说，罚的人可有点多……她以为也就是罚一罚祁氏的。但谢昭说：&ldo;别说只是祁氏带她出去玩的时候看丢了。身边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护她周全，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也是她们不会办事，就不能多两个跟着？&rdo;雪梨想想也是，蓦地一悚，又说：&ldo;乌梅也跟去了，她还不到六岁……&rdo;这事怪到同样是小孩的身上可有点过，再说，杖二十，对她来说那叫&ldo;杖毙&rdo;。谢昭一哂，又把陈冀江叫住了：&ldo;那个小的算了。只跟她说没她的事，让她别告诉帝姬。&rdo;陈冀江应一声&ldo;诺&rdo;，退下去办，雪梨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昭：&ldo;那修容娘娘那边……&rdo;她的重点在于石修容啊！现在他把阿杳身边的人都罚了一遍虽然在情在理，但最要紧的部分他不能不提啊！可谢昭没说话，雪梨再仔细看看，也暂且不追问了。‐‐脸阴得好可怕！！！她有日子没见他面色这么难看了，上一回还是南巡时囚禁七王那天。看来他为这个特别生气，比她还生气……于是雪梨就自动化作了一尊石像，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看她吃。过一会儿听到阿沅在哭，她就趁机溜走哄阿沅去了，让他自己静神。谢昭斜眼一睇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不觉间淡一笑，暗说不跟她计较。转而情绪又沉了回去，怒意压心。她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但他并不这么觉得。不许石氏再见阿杳这话，他下旨让她迁去柔嘉宫的时候就说过。后来是惠妃替她说情，说石氏毕竟还有修容的位份、且把一个主位搁在她宫里，她在礼数上也不太方便，他才又许她回了悦和宫。‐‐但他可没顺带着补一句以后她也可以再见阿杳了。惠妃和石修容原都是太后教出来的，礼数上的事情两个人一样清楚，今天这出若按礼数来说，石修容完全可以托身边的人把阿杳送回来，自己不出面。是以这一点上，石修容绝对不是&ldo;忘了&rdo;或者&ldo;没注意&rdo;‐‐有敢说忘了圣旨的吗？她只能是存了心故意为之，想着自己送了阿杳回来好歹算做了个好事，若被过问起来，解释为心系帝姬一时疏忽，他也不好追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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