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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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托儿所”方安远俊脸冷着，好似天生就没表情，声音也冷冽：“知道了。”

&esp;&esp;陈广福交代完就离开了，方安远径自走到药房内拿工具。

&esp;&esp;谢芸锦诶了一声，他动作一顿，偏头看她，没说话，只是眼睛盯着，像是在询问。

&esp;&esp;知道他最讨厌麻烦又蛮横的女人，谢芸锦态度傲慢地开口：“帮我也拿一下。”

&esp;&esp;“自己拿。”方安远言简意赅，踩着他那双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草鞋，背起背篓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esp;&esp;谢芸锦：“……”

&esp;&esp;还是这个怪脾气，真搞不懂柳荷为什么会喜欢他！

&esp;&esp;……

&esp;&esp;夏季的大山绿意葱茏。山脚野花摇曳生姿，草木间不知名的蝴蝶与昆虫交相飞舞，泉水叮咚，令人心旷神怡。

&esp;&esp;越往上爬树林就越茂密，一棵棵参天大树形成天然的庇荫，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来，铺满枯叶的土地上光影婆娑。

&esp;&esp;谢芸锦脚步沉重，一寸一寸挪动自己的腿，望向前方百米开外的男人，目光不善。

&esp;&esp;她摘下了自己的斗笠，乌黑的发丝贴在额头上，鼻尖沁出细密的热汗。

&esp;&esp;枯叶被她踩碎，沙沙作响，好不容易赶上方安远，就见他拉着一根长了叶片和浆果的细藤，随后在一处停下，开始挥锄头扒土。

&esp;&esp;半人高的背篓放在一旁，里面已经装了不少野菜和菌类，谢芸锦甚至看见一只奄奄一息的灰兔，怔了一瞬，很快了然。

&esp;&esp;家里有个积郁成疾的娘和胎中带病的弟弟，方安远作为唯一的顶梁柱，除了下地干活，平时也在山里打些猎物换钱贴补家用。

&esp;&esp;他像头任劳任怨的老牛，一声不吭地让人使唤。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吃闷亏的性子倒是和柳荷一模一样。想到他那两个家人，谢芸锦为他不值，抿了抿唇，问：“喂，你在挖什么？”

&esp;&esp;方安远没应，锄头顺着他的力道扎进地里，翻出一大片土，不一会儿，就见他扔掉锄头，用手挖出一大块东西，撇开上头裹着的泥土，露出不规则的形状来。

&esp;&esp;是土茯苓。

&esp;&esp;谢芸锦并不是完全不懂医，她在这方面有天赋，小时候被外公逗趣似地学了一阵，勉强能算个半吊子。

&esp;&esp;土茯苓能解毒、祛湿、通关节。饥荒年间，人们就挖这个果腹，因而又被叫做硬饭团或是冷饭团。[注]

&esp;&esp;见方安远不理自己，谢芸锦并不生气，但为了维持自己的“性子”，还是轻哼了一声，从他背篓里拎出一把小点的锄头，自顾自地走开，嘴里还碎碎念道：“有什么了不起，这东西我也会挖。”

&esp;&esp;声音不大，却正好被男人听见。方安远平静的表情纹丝不动，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只在不远处摸索，眼皮垂下，又埋头挖了起来。

&esp;&esp;土茯苓埋在地里，寻着蔓藤，顺着长势找到根部即可。谢芸锦边嘟囔边四处张望，不知不觉就走出老远。

&esp;&esp;等方安远回身找她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esp;&esp;茂密的树林里，两个军绿色的身影在粗壮的树干间穿梭。

&esp;&esp;“副营，你咋不好好养伤跑这儿来了呢？”

&esp;&esp;“不来怎么知道你偷懒？”

&esp;&esp;“诶，俺这不是……”

&esp;&esp;话还没说完，被叫做副营的男子倏地抬起手，示意噤声。

&esp;&esp;两人躲到一棵大树后，看向不远处爬满藤蔓的山坡。

&esp;&esp;那些藤蔓和灌木长势极好，约有小半个成人的高度，此时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奇怪的声音。

&esp;&esp;又娇又柔，像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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