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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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2页）

&esp;&esp;秦世雄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那为父今天，就替我儿……豁出去这张脸。”

&esp;&esp;只见秦世雄拿起桌角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少顷，电话通了，秦世雄声音洪亮，“喂，兰石兄……”

&esp;&esp;审讯室里，冼之成累得斜歪在椅子上，身上溅得血迹斑斑。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他被打得遍体鳞伤。他脖子一侧的伤口，依然在火辣辣地噬咬着他，时刻提醒着血泊里的这具身体，刚才是如何戏弄他，蛊惑他，让他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esp;&esp;这女的起先被夹手时，压低着头，泪如滚珠断了线一般往下掉，嘴唇恨不得咬烂了，浑身抖得跟什么似的，之后拔指甲，抽鞭子，捣伤口……就是男人，恐怕都剩不下半条命。

&esp;&esp;真他妈的是个嘴硬的。

&esp;&esp;刚才那些凄厉的惨叫，一直都在他耳边萦绕不去，一声声灌进他脑子里，滋养着他嗜血的神经。让他一回想起来，就莫名兴奋。

&esp;&esp;只是她已经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不仔细看，都很难瞧出还有那么一丝儿的呼吸。看起来，离死只差半步远了。

&esp;&esp;可他还是觉得不过瘾。

&esp;&esp;他一边歇着一边看着，审讯室里，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esp;&esp;梁琇所剩无几的意识，还在锲而不舍地提醒着她，这具肉身，仍然还在地狱的热油里滚着。

&esp;&esp;无穷无尽的痛啊。

&esp;&esp;脏腑里、皮肉上、骨头里，她一直在坚持着抵挡着，可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正在吞噬掉她的神智。她的痛觉一度把她的感官放大到无限，但是现在，周遭的一些，却开始渐渐模糊。

&esp;&esp;她隐约听到皮马靴踏水的声音又朝她逼近，随后她的上身被拎着衣领扯了起来，又有一股腥甜的血呛出了喉咙。

&esp;&esp;新一轮的折磨，又要开始了吗？

&esp;&esp;可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剩下一缕魂魄，轻扯在轮回的边沿，若有似无地浮浮沉沉……

&esp;&esp;死，就死了吧，死了，肉身就得解脱了。

&esp;&esp;只是，今天……今天要能再多看那人一眼，就好了。

&esp;&esp;本来他让她等他的，他在门口，还朝她笑来着。

&esp;&esp;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如涟漪般泛起一声轻轻的叹息——

&esp;&esp;那个人啊……

&esp;&esp;就在她感官开始慢慢消退之时，审讯室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声。她已经听不清接电话的人说了什么，只感觉话音落了不久，自己便被狠狠地掼到地上。

&esp;&esp;之后，便彻彻底底地没了知觉。

&esp;&esp;他把血债，一笔一笔，凿刻进了心里。

&esp;&esp;梁琇自然是无法知道这个终结她磨难的电话，是经过多少辗转才打进了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审讯室。又是何人出面，才能立即阻止这场非人的刑罚。

&esp;&esp;但书房里的秦定邦，在听了秦世雄的解释之后，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父亲，说要“豁出脸”。

&esp;&esp;秦世雄打电话求了金兰石。

&esp;&esp;原来，上个月金兰石来秦宅喝茶时，曾无意中提起过，他有个堂弟，是个几方面都能说得上话的人。

&esp;&esp;去年金蟾大舞台被日本人判为敌产，就是不得已通过他堂弟打了招呼，才又回到他手里的。

&esp;&esp;金蝉大舞台享誉上海，落座在最黄金的地段，每年都有大笔进账。那么一大块肥肉掉进了日本人的嘴里，当时谁也不知道要滞留多久，甚至能不能要回来都两说。而没了金蝉大舞台，金家也就彻底没了指望。

&esp;&esp;所以说若不是他堂弟，金家恐怕也就垮了。

&esp;&esp;金兰石对堂弟的神秘身份讳莫如深，从未对外有过任何宣扬。但能三言两语从日本人手里要回金蟾大舞台的，无需赘言绝非等闲之辈，其级别之高，可能很难轻易揣测得出。

&esp;&esp;如果不是上次金兰石说漏了嘴，秦世雄是根本不知道金家还有这么号人物，有这么复杂的背景的。

&esp;&esp;秦世雄纵横上海这么多年，虽然早已不公开谈论局势，对汹涌的暗流，却依然有着敏锐的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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