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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啊,这不闹得满城风雨的,玉陵城还会有人不知么?”“三佰,明晚我们也去看看吧。”金三佰的一口茶当场喷了出来,擦了擦嘴角,顺了顺胸口,半晌才道:“小晚,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明晚多少名流贵族,向晚准备混进去?上两次去玉娇楼是为了看杏花,真的只是为了看杏花,这一次呢,金三佰略一思忖便明了其中因果。向晚点头,认认真真。“银子呢,请帖呢?明晚玉娇楼的门可不好进!”玉娇楼那个见钱眼开的春嬷嬷,只怕明晚点杯茶也要狠宰上一刀,那不是去白送银子嘛。“银子我有,你觉得带多少够?”金三佰一手扶着下巴,舌头打结了下,拍着桌子道:“有多少带多少!”折兰府的人说话就是牛气,花点银子眼睛也不眨一下,既然人家都不心疼,她心疼作什么!第二日晚饭光景,果然如向晚预料,折兰勾玉、乐正礼与微生澈三人出了府。出府之前乐正礼倒是专程巴巴地跑来找她,吱吱唔唔了半天,最后说了句“我们有事,你一个人好好吃饭”就跑得没踪没影了。向晚等了一会儿才出府,先是到三佰楼与金三佰集合。两人按照老办法,避开折兰府侍卫,换了身衣裳,稍稍改头换面打扮一番,便从后门溜了。“你带了多少银子?”金三佰拉着向晚,摸黑就近抄小路赶去玉娇楼,问。向晚从怀里摸出厚厚一撂银票,比之上一次多了三倍有余,递至金三佰跟前,淡淡道:“还有一半,我手拿不过了。”金三佰觉得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有一种窒息的错觉。怎么折兰府的一个小丫头有这么多银票?“折兰府居然有钱到了这地步!”金三佰话里有强烈的不满与忌妒。向晚收回银票,继续鼓鼓的藏在怀里,平静道:“这不是折兰府的银票,是你讨厌的那个人给我的压岁钱,我一直没用。”金三佰险些晕倒,身子一歪扶了一旁的墙壁,停步稍作休息调整。天怒啊,有人这样给压岁红包的么?这么赤裸裸的一叠银票,还这么厚的一叠,简直就是败家嘛!今晚的玉娇楼因头牌杏香姑娘的梳拢夜而设了门槛,进门之人需得有请帖,玉娇楼门外有人把守检查。向晚与金三佰到得玉娇楼,身量虽都娇小了些,不过金三佰的妆化得很有几分沧桑,声音又是低低沉沉男中音,向晚晃了晃手中的粉红请帖,两人就这么顺利的进了门。请帖是拿了折兰勾玉的。他三人赴宴,自是用不着这东西,留在书房就被向晚偷来借用。金三佰倒是坦然的,向晚毕竟有些做贼心虚,打量了四周环境一眼,估摸着以折兰勾玉的身份,定是在二楼最高档的包间,便拉着金三佰在大厅最角落处坐下。此时大厅已经热闹非常,来的都是名流贵族,或是有钱的暴发户,玉娇楼的姑娘穿梭在大厅,陪酒卖笑,大厅里充斥着酒味与各式香味。大厅正首处设一圆台,微高,此刻圆台四周垂着杏红轻纱,看不清里面的情景。金三佰看着玉娇楼的菜单心在滴血,温柔乡里果然好宰人,好色男人不愧是猪投胎的,有了美色就不管菜价酒价了,玉娇楼能天天宾客满盈,金三佰不由替人家春嬷嬷算起了月收入年收入来。向晚不愿招来大茶壶的侧目,伸手扯过菜单随手指了几个菜,示意大茶壶下去。“这地方真黑啊。”金三佰感叹,纯正男音。向晚斜了她一眼,这个金三佰,经营酒楼有道,明明该也是个有钱人,偏生又守财得紧,十成十的财迷一个。“小晚,你说你的心上人在哪一间?”金三佰抬头,一间一间打量二楼包厢。向晚也懒得辩解,跟着抬头打量。大厅上方挑高,二楼中道挑空,形成一个方形露台。从窗户来看,二楼只有十间包厢,左右各四,正首对面有二。按位置来说,该是正首对面两间视线最好,位置最佳,从窗户看,包厢又最大。折兰勾玉应该在其中一间。姑娘们太过刻意的嗲声笑语和美酒佳肴将整个大厅的温度都点燃了,调笑声、撒娇声,荤的素的,气氛异常的热烈,衬着玉娇楼今晚的大红灯笼,将向晚与金三佰的脸都映红了。两人幸在角落,也不招人眼,吃了点东西填肚子,一时倒没有姑娘主动上门大献殷勤。酒过大半巡,玉娇楼的春嬷嬷走至台前,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了。这时机很好,有了酒劲大家才好竞价啊,有些人酒劲一上,就忘了自己老子是谁,银子就更没概念了。“各位爷,各位大爷,各位大大爷,今晚上我春嬷嬷特别激动,一来感谢各位赏脸来我玉娇楼捧场,二来,是我们杏香今晚上终于要做女人了。”春嬷嬷话到这里一顿,底下一群人就跟着起哄,嚷嚷着杏香姑娘怎么还不出来,春嬷嬷心里一美,脸上的笑就更疙瘩了,一边挥着手中丝帕,一边又重复一遍,“各位爷,各位大爷,各位大大爷……”无奈客人们情绪太过高涨,也不管她说什么,只一径拍桌子晃酒杯的喊着“杏香姑娘怎么还不出来,杏香姑娘怎么还不出来”,春嬷嬷一根丝帕哪压得住这火曝的场面,丝帕一甩,转身掀了杏红轻纱进了圆台。向晚抬头又看二楼包厢,正首对面那两间的窗户严严实实闭着。音符如月光流泻,杏红轻纱缓缓向上升,圆台终于露出真面目。圆底一朵硕大的杏花,佳人与筝立于花蕾,四周几株杏树,枝头竟有点点杏红。音符珠圆玉润,错落有致,弹的是《出水莲》,开场便表明自己的清白与清高。佳人背对着大厅弹奏,短短一曲,让整个玉娇楼鸦雀无声。向晚想,传闻艳冠玉陵的玉娇楼花魁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比如现在,只不过普普通通一曲《出水莲》,只不过一个背影,只不过是一袭杏红衣裙,只不过素净青丝上的那一枝杏花簪,却有一种不容人忽视的美丽存在感,让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向晚又抬头望着那紧闭的两扇窗。这一曲《出水莲》虽然弹得很不错,毕竟普通了些。“今天对奴家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奴家感谢大家几年来的厚爱,无以为报,唯有献歌一曲,略表心意。”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了不由酥酥软软。不似一般姑娘的刻意,她娇柔中的嗲,似乎与生俱来,让人闻之舒坦。这一曲不同于刚才,古筝流丽柔美,悠长典雅,伴着玉娇楼花魁天籁般的嗓音,轻轻吟唱:“上国昔相值,亭亭如欲言。异乡今暂赏,眽眽岂无恩。援少风多力,墙高月有痕。为含无限意,遂对不胜繁。仙子玉京路,主人金谷园。几时辞碧落,谁伴过黄昏。镜拂铅华腻,炉藏桂烬温。终应催竹叶,先拟咏桃根。莫学啼成血,从教梦寄魂。吴王采香径,失路入烟村。”一曲《杏花》,道尽无限风华与衷肠,向晚不得不承认,若她是男人,虽然还没看到美人真面目,也已经被这一曲杏花与这样一个舞台所折服了。“你觉得如何?”向晚听过金三佰唱歌,能将《十八摸》这样的青楼淫调唱成那种清幽婉转境界的,金三佰的唱功丝毫不逊于刚才的花魁杏香。“很不错啊,爷的骨头都听酥了。”金三佰很入戏,喝了口小酒,叹一句,“有些女人天生就是来魁惑男人的。”向晚抬头,那两个包厢,靠左那个已经开了窗,不过从一楼往上看,丝毫看不清窗户里有什么。“各位爷,各位大爷,各位大大爷……”一曲结束,春嬷嬷又上台了,甩了下手中丝帕,捂嘴自个儿先笑了会,方继续道,“你们想不想看杏香姑娘跳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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