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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刑龙若到底是死是活。

&esp;&esp;最后刑龙若被推出来，然后推进eicu里监护观察。有一瞬间米晞晖在人群的肩膀缝隙里看到他的脸，苍白，有棱有角，像是大理石的雕塑。

&esp;&esp;麦医生晚上值班。用办公室的电脑上网，偷着摸鱼。有几天没上qq，竟然萌发出一种生疏。很久没见“小竹笋”，今晚头像竟然亮着。

&esp;&esp;麦医生笑着跟他打招呼：今天上线呀？

&esp;&esp;小竹笋告诉他，今天晚上叔叔不在。

&esp;&esp;麦医生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是觉得大人不在家就如蒙大赦，心情开阔起来：那你就偷着上网呀？我也是偷着上的。

&esp;&esp;小竹笋打字慢，一个字一个字回。麦医生几乎能想象出他的小胖手在键盘上一下一下敲的样子。小家伙认字不少，不过打字慢，一句话麦医生得等很久，读起来噎得慌。小竹笋说爸爸遇到一点小麻烦，叔叔去了。他一个人在家。马上要睡觉。

&esp;&esp;麦医生笑：你怎么这么听话呀。大人最讨厌了，最自以为是了，最肮脏了。

&esp;&esp;小竹笋问他最后一个词什么意思。麦医生道：就是一个月没洗过的衣服。小竹笋很莫名地回：衣服叔叔会洗呀。一个月不换叔叔打屁屁。

&esp;&esp;麦医生觉得这孩子挺怪。按照他的经验，这么大的小孩应该都是“妈妈说”，小竹笋却是“叔叔说”。叔叔说过什么话，立过什么规矩，反而不大提爸爸妈妈的事情。问他爸爸妈妈，他都只说忙，便不再说下去。

&esp;&esp;米晞晖坐在eicu门口，表情肃穆。刑龙若躺在里面，很安详。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只不过身上插满管子。旁边两台什么仪器，齐刷刷几条绿线，一折一折地跳着，滴滴的声响让人觉得烦闷。

&esp;&esp;那是在告诉他，刑龙若尚有心跳，还没死。

&esp;&esp;米晞晖叠着腿，靠在椅背上。本来还有两个刑警非要跟他一起陪着，一左一右夹他两边，弄得他像是保外就医的。深蓝色的警服被医院白一衬更扎眼，被急诊科主任赶走了。说是严重影响病人的情绪和急诊室的秩序——都跑这儿围观警察哭。

&esp;&esp;米晞晖闭着眼睛，仰着。脖子伸长，下巴的线条坚毅流畅。夜晚医院灯光减弱，一团一团光线湿湿地洇着。很压抑。

&esp;&esp;他想起来

&esp;&esp;急诊室的eicu里住进个警察，被人打了三枪，硬是没死。没到第二天早上就传开了。米晞晖早上回了趟家给宝宝做早饭，然后送他上学。刑老爷子现在根本不能激动，但是要瞒他也不容易。都在一个医院里。米晞晖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坐在eicu外面沉默。他真不知道如何跟父母说。昨晚上大夫跟他说话的时候气儿都上不来了，累得马上要瘫倒。那大夫姓许，是急诊科主任，看样子和刑龙若差不多大，面皮白净，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护工架着他，他跟米晞晖说，头二十四小时最关键。看刑龙若熬不熬得过去。

&esp;&esp;米晞晖就坐在外面陪着他。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过来过去的护士总免不了多看他几眼，冷峻的英挺男子很容易吸引女人的视线。

&esp;&esp;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里面的人。

&esp;&esp;麦医生慢悠悠地往急诊室走。许医生坐在休息室里，见他进来，笑道：“带来了？”

&esp;&esp;麦医生从兜里掏出一包巧克力，扔给他：“我是你移动饭盒。”

&esp;&esp;麦医生和许医生是大学同学，还是同寝，关系一向很铁。许医生连着锡纸掰开巧克力，递给麦医生：“昨天抢救了一个警察，好像还是个刑警队长。我和刘大夫轮番儿来的，总算把他给救回来，往下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esp;&esp;麦医生往eicu方向看了看，霍了一声：“还真有枪战呐。那不跟港片儿似的？”

&esp;&esp;许医生叹气道：“港片里是个人英雄主义，周润发被打个四五枪都不见得有事。事实上呢，我们的人体连一枪都经不起。这个警察被人用手枪近距离打了三枪。人刚送来的时候我和刘大夫都觉得希望不大，失血过多。不过这个警官倒真是坚强，硬挺着。”许医生赞叹道：“真是硬汉呐。”

&esp;&esp;麦医生笑着接了杯水：“能当警察的都不是一般人。医生也是。”

&esp;&esp;许医生吃完巧克力，长叹一声靠在沙发上：“今天才算见着，真有阎王都不收的人。”

&esp;&esp;麦医生注意到eicu门口坐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他：“那是警察的亲戚？”

&esp;&esp;许医生点头：“他弟弟。在这儿坐了二十多个小时了，体力真不错，没见他动过。”

&esp;&esp;麦医生挑眉：“不是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