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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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第3页）

&esp;&esp;滴答，有颗豆大的雨点子砸在院子的石板上绽开。

&esp;&esp;有了一颗就有第二颗，窸窸沙沙，砸在屋顶，树叶，廊下，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

&esp;&esp;眨眼的功夫，屋檐的雨水就连成了串。

&esp;&esp;雨水湿透了院子中央那道影子的衣服，让他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衬得那张脸白的扎眼。他跪着，家里人就陪着在廊下站着，谁也没有走，但谁也没有说话。

&esp;&esp;终于，还是杨怀玉忍不下心。

&esp;&esp;“孩子他爸……”

&esp;&esp;还没有说完，林柏从就道：“他自己要跪的，让他跪！我看谁敢求情！”

&esp;&esp;林俞的手放到膝盖上，在雨中脊背弯出愧疚的弧度，他跪得心甘情愿，但却始终不肯低头。

&esp;&esp;当他终于因为眼前发黑摇晃了一下的时候，林柏从从凳子上站起来。

&esp;&esp;他走下石阶，挥开林烁撑在他头顶的伞，淋着雨，走到院子中央，林俞的面前。

&esp;&esp;负手站定，问他：“你这么跪着，是为了要挟我们吗？”

&esp;&esp;“不是。”林俞的脸色青白，抬头看着林柏从，认真说：“那些人根本就看不住哥，爸，你知道，他不过是不想伤了和家里，和你和妈的感情，不想伤了你们的心。你不能做出让爷爷把他带回西川的事，闻家早就承诺过不干涉他，你这是在赶他走，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esp;&esp;“不是你自己说的，闻家也是他的家。”林柏从面无表情，“难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和你妈会伤心？没想过你们这么做不对？”

&esp;&esp;“想过。”林俞闭了闭眼睛，“但是我们真的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对家里我只能说对不起。”

&esp;&esp;“你想过你还一直执迷不悟？”林柏从的声音渐渐大了，隔着雨，语含痛心，他说：“林俞，你不会不知道你哥早年间就失去父母，你妈和我尽全力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你哥的亲生爸妈，你也是要喊一声爸妈的，啊，你忘了？你又对得起谁？”

&esp;&esp;“没忘。”林俞摇头，眼底深红。

&esp;&esp;他倔强地仰着头：“一刻都不曾忘记。”

&esp;&esp;那近乎自虐的执拗，让林柏从恍惚看见了当年那个跪在祠堂里，被打得浑身是血也不肯低头的幼子。

&esp;&esp;这让林柏从除了愤怒，也多了伤心。

&esp;&esp;“没忘你这么胆大包天，这么没有廉耻！”林柏从看着他，“你想过世人会怎么看你们？怎么看你？怎么看你爸妈？”

&esp;&esp;林俞：“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爸，我只知道，我只要清醒着，就会称他一声哥，是家人的那个含义，是至亲，你不能赶他走。”

&esp;&esp;“林俞！”林柏从手在颤，声音在发抖，“你还知道自己当他是哥！是我要赶他走？！那也是我儿子！你当你老子天生铁石心肠，你不在乎这个家，你妈呢？你想让她一下子连两个儿子都失去吗？”

&esp;&esp;林俞哽了声，去看杨怀玉，哑嗓喊了句：“妈。对不起。”

&esp;&esp;杨怀玉打小就心疼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儿子这幅模样她哪里受得了。

&esp;&esp;由着林曼姝撑着跌跌撞撞跑出来，大雨打湿了她向来端庄秀丽的姿态，狼狈地蹲下身，抱住林俞。

&esp;&esp;她知道林柏从这么做才是对的，在她心里，这两个孩子，怎么也不该走成现在这样。他们以后要怎么做人呢？前途生活全都不要吗？

&esp;&esp;杨怀玉抱着林俞的头，眼泪混着雨水止都止不住。

&esp;&esp;“宝宝，咱们听爸爸一回好不好？那是你哥呀。妈给你保证，只要你们不继续了，大哥永远都是你们大哥，爸妈这辈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像疼你一样疼他，好不好？”

&esp;&esp;林俞的眼泪落在杨怀玉的手上。

&esp;&esp;前两天晚上才坐在院子里非要帮他提水的儿子，眨眼间就成了这嘴唇苍白的憔悴样子，可是林俞还是说：“可我没办法不喜欢，妈，没办法只拿他当哥哥。”

&esp;&esp;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呀，杨怀玉心都碎了。

&esp;&esp;林曼姝跟着在雨里淋，“小俞。”小姑都急了，她说：“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犟了好不好，你想气死你爸妈？你看看家里所有人都陪着你们这么闹，先起来，我们后面再想办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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