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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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第2页）

&esp;&esp;最后进入清河府地界时，秦猛照例先一步去前头探路，回来时带了一条消息：前年?上任的清河知府顾云五竟亲自提前在?驿站等着了，秦放鹤一听便是警铃大作。

&esp;&esp;官场上有许多潜规则，其中?一项就是中?央京官高?贵，别看如今秦放鹤只六品，然翰林院实为皇帝贴身秘书处，面圣机会极多，地位特?殊，升官也快，便是地方上的四品知府，也未必敢在?秦放鹤跟前拿乔。

&esp;&esp;但还真不至于大热天的跑来迎接！

&esp;&esp;又不是钦差。

&esp;&esp;见顾云五满面堆笑从?驿站里出来，秦放鹤立刻滚鞍落马，抢先一步上去见礼，寒暄道：“真是缘分，竟才到家?就遇见了大人！这?个时候外出，可是有公务在?身么？”

&esp;&esp;意思?是：先说到家?，表示亲近，但这?会儿您可没放假哈，千万别说特?意来这?里等我的，偶遇，必须是偶遇！万一传出去，被人说我得?志猖狂，扰乱地方行政公务就完蛋！

&esp;&esp;翰林院位置特?殊，他绝不能弄一个知法犯法的名声出来。

&esp;&esp;原本顾云五还想着说些“到了清河府就是到家?了”之类的开场白，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抢了台词，又听出秦放鹤的弦外之音，只好临时改口，拉着他的手笑道：“秦大人乃清河府人士，如今我又来这?里做官，可不正?是天定的缘分！原是麦收在?即，我怕有什?么差池，四处看看，看看……没想到，还真就碰上了，便是加倍的缘分！”

&esp;&esp;懂了，不是特?地来等你，真的不是！

&esp;&esp;我就一个勤政爱民，为了保障麦收，保障朝廷粮税，这?才不辞劳苦，顶着大日头出来。

&esp;&esp;秦放鹤跟着笑，借着往里走的动作抽手，不曾想顾云五意外地用力，竟没抽动！

&esp;&esp;秦放鹤：“……”

&esp;&esp;您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别这?么肉麻行不行！手上全是汗！

&esp;&esp;我可是有家?室的！

&esp;&esp;顾云五有点胖胖的，皮肤白，也不知在?驿站等了多久，晒得?一张大红脸上满是油汗，官袍的前胸后背都洇出深色痕迹，说话?呼哧带喘。

&esp;&esp;秦放鹤担心他热出毛病来，忙引着往里走，先表明自己必然要在?这?里休息一夜，好说歹说，才把顾云五劝去洗漱更衣。

&esp;&esp;顾云五一走，秦放鹤就让秦山叫了驿吏来，和气问道：“顾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来之前可有什?么动作？叫人准备过什?么？”

&esp;&esp;那驿吏老实道：“昨儿就来过一趟……五六天前就打发人来这?边安置了屋子，又准备好各色新鲜瓜果菜蔬，另有一袋硝石，专为制冰之用。”

&esp;&esp;秦放鹤这?才发现，自己下榻的屋子确实很舒适，虽没有多少外露的华丽，但处处妥当。

&esp;&esp;这?种不动声色的，才是最费功夫的。

&esp;&esp;桌上还摆着一大盘红扑扑毛茸茸的鲜桃，一盘黄澄澄圆滚滚的香瓜，一小筐紫油油的饱满桑葚，均不在?六品官接待标准之列。

&esp;&esp;而角落里，还有一散发着幽幽凉意的小缸。

&esp;&esp;缸是两层的，外头裹着棉套子，夹层放着硝石，内中?另有一缸清水，此刻已然冻成混杂着冰碴子的冰渣水，沁凉舒适。

&esp;&esp;驿站距离清河府府衙足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纵然那边有冰，运过来也就化?了，所以?要现场制作。

&esp;&esp;而硝石素来管控严格，如果没有地方官府的允许，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

&esp;&esp;秦放鹤看了秦山一眼，后者会意，掏了一粒碎银递给那驿吏，“辛苦你跑一趟，回去歇着吧，不必对外人说。”

&esp;&esp;驿吏只是最底层的吏员之一，朝廷并不怎么管，一应酬劳全看地方官府良心，日常也没什?么油水，故而见了这?粒银子，顿时喜出望外，又要磕头，被秦放鹤拦了。

&esp;&esp;那驿吏收好银子，悄没声往外退，快到门口了又道：“小人才想起来，好像知府大人有心事?的样子，这?几日来这?边等您时，时常叹气来着……”

&esp;&esp;心事?？

&esp;&esp;叹气？

&esp;&esp;秦放鹤抬手拍了拍在?这?炎炎夏日越发冰凉的瓷缸，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esp;&esp;必然有心事?，也必然有事?相求，不然怎么会下这?么大的功夫！

&esp;&esp;可，他会求自己什?么事?呢？

&esp;&esp;双方之前素无往来，自己区区一介六品官，纵然有个祥瑞的名头在?，日后也时常有机会面圣，可翰林院修撰并无执政实权，能帮人办成什?么事?呢？

&esp;&esp;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

&esp;&esp;董春的徒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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