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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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节（第2页）

&esp;&esp;而他的那张俊脸却一点一点地冷下来。

&esp;&esp;站在明高义对面，明远就这样望着他的“父亲”，仿佛打量一个毫无血缘的陌生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esp;&esp;而明高义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他见到明远，嘴唇便开始微微发颤，憋了良久，只憋出一句：“远哥——”

&esp;&esp;明远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说了声：“坐！”

&esp;&esp;明高义便不由自主地在明远对面坐下，双手互握，十指绞在一起，拧了又拧，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远哥……你娘还好吗？”

&esp;&esp;沉默。

&esp;&esp;沉默持续了几个呼吸，明远终于缓缓地开口。

&esp;&esp;“那是熙宁二年的春天，如今我只记得那年春天好冷……我与阿娘和妹妹挤在赁来的小院子里，就在那时，收到了父亲的信。”

&esp;&esp;“嗯，对了，还有三叔和五叔……在京兆府的亲族都来了。”

&esp;&esp;就在明远提到那封信的时候，明高义突然跳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望着明远，眼神急切，焦虑地问：“你娘，你娘她有没有……”

&esp;&esp;紧接着这中年男人双手抱着头，渐渐又坐了回去。

&esp;&esp;“阿舒，你若读了我那封信……”

&esp;&esp;那顶象征居士身份的毗庐帽早已被明高义不知抛到了哪里去。明高义将十指深深扎入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痛苦地绞着发根。

&esp;&esp;明远顿时微笑：“放心，我娘眼盲，读不了书信……”

&esp;&esp;这下明高义连绞头发都停往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眼里透着绝望，似乎能感同身受妻子的痛苦：眼盲，家贫，膝下两个孩子，来自丈夫的和离书信……

&esp;&esp;明远笑得很欢畅：“正好当时我收到了一笔钱，于是我就哄阿娘，说是阿爹做生意发达了，寄回来给我们家用的钱。”

&esp;&esp;明高义一愣，整个人如同塑像一般，僵在原地。

&esp;&esp;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小心翼翼地问：“远哥……所以，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一直以来都不是我？”

&esp;&esp;明高义此刻的神情很奇特，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突然见到了池边伸来的一枚稻草，却又似乎是终于了解到了令他彻底绝望的事实——这种冲突令他面上的表情直接凝滞，久久没有办法言语。

&esp;&esp;明远毫不留情地点点头。

&esp;&esp;他当然知道，他手上巨额财产的来源，从来都不是眼前这个“工具爹”。

&esp;&esp;在过去这段时间里，明高义完美扮演了这个“工具”角色，从不打扰明远，却又总是在明远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地露面。

&esp;&esp;试验方安排得不错。

&esp;&esp;但此刻明远忽然突然生出一点兴趣，想要听一听这个“工具爹”自己的故事。

&esp;&esp;“父亲——”

&esp;&esp;他极带讽刺意味地吐出这个称谓，笑着道：“说说看！”

&esp;&esp;“当年我是真的……有钱了！”

&esp;&esp;亲口吐出“有钱了”三个字的时候，明高义脸上肌肉跳动，似乎又回忆起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esp;&esp;“那时我做成了一笔生意，单这一笔，就赚了一大笔钱——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块从商的材料，我可以就这样一直赚下去……”

&esp;&esp;明远有些无语，他虽然不知道明高义当年做的这都是什么生意，但是光听听这位所说的，就有些不靠谱。

&esp;&esp;世上没有只赚不赔的生意。既然从商，就要做好有盈也有亏的准备。

&esp;&esp;“那时阿舒来信说她想要收养大哥的遗孤。我二话没说，就把手头所有的钱都寄了回去，手头上只留了很少一点作为本钱。那是……那是十几年前……”

&esp;&esp;就在明高义还在回想的时候，明远已经补充：“那是十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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