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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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她倒抽一口凉气，小声说：“请公主示下？”

&esp;&esp;清河公主冷笑道：“那日你到我公主府上，只说我与他成婚之后便不曾圆房，你可知起初并非我不愿同他圆房，而是他抗拒躲避于我，不愿同我在一处？”

&esp;&esp;吕夫人着实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

&esp;&esp;“这怎么不可能？”清河公主嗤笑道：“多年之前，我与高燕燕途径崤山，在崤山山脚下，我救下了一个目不能视的少年。那时候高燕燕说此人来历不明，不可轻信，极力劝阻我救助于他，只是我见那人是个单薄少年，言谈时文质彬彬，不似大恶之辈，到底还是将他救下。”

&esp;&esp;吕夫人早听吕修贞提及，说高燕燕便是当年救他于危难之间的女子，现下再听清河公主言说当年旧事，两下印照，当真是且惊且叹，又分外懊悔：“竟是如此？！”

&esp;&esp;清河公主并不理她，只继续道：“那少年极是感激于我，分别前特意将随身玉佩赠与我，几月之前阿爹为我和妹妹选婿，我二人同去相看驸马人选，我一眼便认出他来，以为是前生宿缘，却不想竟成仇寇。到了新婚之夜，他推说疲乏不愿圆房，我信以为真，自不强求，第二日往吕家去，他又喝的酩酊大醉，也不能成事，待第三日他便染了风寒，圆房之事一推再推，我心有所觉，却以为他是介怀于公主府中诸多不便，甚至说愿意与他离京外放，做对逍遥夫妻，又提及从前旧事……”

&esp;&esp;说到此处，她神情中浮现出一抹讥诮：“不想驸马对这救命之恩毫不在意，反倒诘问我为何不在高家倾覆之时伸以援手，被我问住之后，又解释说全因有一友人与高氏女有旧，方才错听传言——也是直到今日，我见了高燕燕，才知道那时候他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esp;&esp;这跟吕夫人先前所听到的，可彻彻底底是两个版本了。

&esp;&esp;若真如清河公主所说，成婚一个月拖延着不肯圆房的是自己儿子，那……

&esp;&esp;吕夫人心头一片惊骇，酸涩与惶恐同时涌上心头：“那，那之后呢？”

&esp;&esp;“之后？之后的事情夫人不是都知道了吗？”

&esp;&esp;清河公主饮一口茶，云淡风轻道：“驸马见事不好，想跟我圆房，我却不想了，我推拒之后，他竟敢强来，我赏了他两个嘴巴，这才算安分了。就这么过了几个月，我等到了夫人登门，也不知你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胆子比脑子都大，张口就敢说叫驸马纳妾，我都没找几个面首呢，怎么就轮到驸马纳妾了？杜女官说只怕事有不妥，我吩咐人查了查，岂止是不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esp;&esp;她放下茶盏，眼底半是好笑、半是冷锐：“成婚不过四月，尚主驸马便敢纳罪臣之女为妾，那妾侍还有了小三个月的身孕，发生了这种事情，吕夫人不秉公处置也就罢了，居然还昏了头帮着遮掩，叫那妾侍住在自己院子里？这就是千年世家、太公之后？我可真是开了眼界！”

&esp;&esp;吕夫人听她将事情经过说完，如何不知儿子都对自己隐瞒了些什么，满口酸涩，心中惊惧，嘴唇嗫嚅半晌，终于低声道：“修贞、修贞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esp;&esp;“没错！”说到这儿，她似乎是找回了一些勇气，以一种受害者的委屈与被蒙蔽的气愤、理直气壮的迁怒道：“公主，我们都被那个高燕燕给骗了啊！她说自己是修贞的救命恩人，修贞能不管她吗？吕家能恩将仇报吗？我们都是被那个贱人给骗了，否则，怎么敢如此慢待公主？！”

&esp;&esp;清河公主以手支颐，静静看她半晌，忽的笑了起来。

&esp;&esp;她说：“吕夫人。”

&esp;&esp;吕夫人谦和中带了点希冀，殷勤道：“公主有何吩咐？”

&esp;&esp;清河公主轻轻道：“我看起来很像是个傻子吗？”

&esp;&esp;吕夫人呆滞住，不明所以道：“啊？”

&esp;&esp;清河公主笑的讽刺：“高燕燕说她是驸马的救命恩人，我也说我是驸马的救命恩人，可是救命恩人只有一个，既然如此，驸马首先要做的不应该是仔细询问甄别、确定谁真谁假吗？他怎么就直接确定我是假的、高燕燕是真的了呢？”

&esp;&esp;吕夫人被她问住，结巴半晌，勉强辩解道：“必然是高燕燕巧舌如簧，胡言乱语将修贞瞒骗住了！那贱人太过奸猾！”

&esp;&esp;清河公主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你们又做了些什么呢？高燕燕是驸马的救命恩人，对吕家有恩，所以就叫她当驸马的侍妾，没名没分的呆在吕家，担惊受怕度日，哪天被我知道，拖出去乱棍打死，就算是报了恩？”

&esp;&esp;吕夫人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尴尬至极：“这，这都是她自愿的，公主方才也听她说了，那贱人有多厚颜无耻！”

&esp;&esp;清河公主还未说话，昭阳公主便忍不住道：“你还好意思说高燕燕厚颜无耻？我看你们母子俩不比她差多少，一丘之貉罢了，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esp;&esp;吕夫人讪笑不语，只央求的看着清河公主，显然希望她能高抬贵手，就此终结此事。

&esp;&esp;清河公主却不理会，静思几瞬之后，方才道：“吕大人可知晓此事？”

&esp;&esp;吕夫人想起此前丈夫所说所劝，再想起那夜他的伤心之语，心中一时五味俱全，悔不当初：“他不知道，都是我瞒着他做的。他一直都叫我和修贞善待公主，不要一错再错，我那时候竟一点也不往心里去……”

&esp;&esp;清河公主微微颔首：“吕大人的确是端方君子，可惜娶妻不贤，为祸三代。”

&esp;&esp;吕夫人只觉脸上猛地挨了一记耳光，热辣辣的作痛，强笑几声，不敢答话。

&esp;&esp;这时候外边府兵前来回话，隔着门帘，恭敬道：“公主，高氏咽气了。”

&esp;&esp;清河公主不过淡淡颔首，又道：“驸马呢？娇娇不是使人去传他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esp;&esp;吕夫人猛地打了一个冷战。

&esp;&esp;外边仆从回话说：“不敢违背公主吩咐，早就往官署去寻了，只是近来陛下筹备西政诸事，时常征兆朝臣入宫，今日驸马也在其中，若再去寻，怕就要惊动帝后了，故而来问公主之意，可还要再去找吗？”

&esp;&esp;清河公主想起前几日回宫时父亲瘦削下去的面庞，心下关切，不欲惊扰：“不必了，在宫门外守着，等他出宫之后叫回来一趟也是一样的。”

&esp;&esp;吕夫人见她不欲惊动宫中帝后，便以为事情可有转圜，很是松一口气。

&esp;&esp;清河公主瞧见了，忍俊不禁道：“吕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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