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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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esp;&esp;红拂半昏半醒在一旁，死寂如一座活死人墓，满园风雪戚戚。

&esp;&esp;“抱歉，红拂。”我说，后半句在心里-------

&esp;&esp;抱歉，我们还没来得及做朋友，就先要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彼此。

&esp;&esp;哈吉略微示意，下面的修士不言自明，将阿兰从红拂身旁拖开，以便我为他剃发。

&esp;&esp;我抓紧剃刀，哆嗦着蹲下身，不敢正眼看身下人。

&esp;&esp;“克里斯不要”红拂憋着哭腔，脸上不知是血是泪，“我不要克里斯。求求你别剪我头发克里斯”

&esp;&esp;“非常抱歉，红拂，我是说真的抱歉”

&esp;&esp;除了抱歉，我想不到其他可以说的话。

&esp;&esp;“我不要”

&esp;&esp;他紧紧护住自己的头，那一头乱发，即便沾了碎雪与血渍，也透着一股古木长青的气息。

&esp;&esp;“克里斯！”阿兰抻出脖颈，撕心地喊：“别这样，克里斯！那会要了他的命的！会要了红拂的命！”

&esp;&esp;“还不塞住他的嘴？”哈吉甩过一个眼色，修士立刻将一块碎布塞进阿兰嘴里，连拖带拽将他带了下去。

&esp;&esp;有些胆小的孩子开始隐隐啜泣，但更多的面孔上写着冷冽与麻木。这样的事，似乎天天都能看见。每个孩子都可能成为今天的红拂，这就是这个世界。

&esp;&esp;一丝一缕的头发如羽毛般飘落在地，剃刀有条不紊地收割着，红拂像是真的死去了一样，瞪大眼睛望着天空。

&esp;&esp;他那两只眼睛，像是两面空镜，硕大的眼珠啪嗒啪嗒滑落两颧，啪嗒啪嗒，滑在我炙热的指缝里。

&esp;&esp;“够了。”

&esp;&esp;剃到一半，哈吉打住节奏。

&esp;&esp;一位年轻修士小步跑进。

&esp;&esp;他附在哈吉上校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哈吉便又做了个打停的手势，我方放下剃刀。

&esp;&esp;哈吉说：“今天到这里就够了，等会汉密尔斯上将要来，我可不想让他看见这院子里的血。”顿了顿，又补充：“还有这晦气东西。”

&esp;&esp;“上校，这算怎么回事？”

&esp;&esp;火罐不大满足地嚷嚷着出列，毫无同情地看着地上的红拂，“这剃头剃一半，可是没有的讲究。这在我们那儿，叫什么？叫阴阳头，要我说，要剃就剃全，不然像个老妖怪，晚上起夜撒尿可是要被吓死。”

&esp;&esp;话没说完，他便带头嘎嘎坏笑，他身后的小跟班，除了猹猹，也都一一笑出了声。

&esp;&esp;“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哈吉重新戴上皮手套，往屋内走，刚要进屋前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火罐说：“有件事我正想同你讲，等汉密尔斯先生走后，记得来找我。”

&esp;&esp;“是的，尊敬的上校。”火罐毕恭毕敬地半鞠了个躬，活像条训练有素的贵宾犬。

&esp;&esp;红拂一动不动地侧躺在血泊中，因挣扎，他的铁青色头皮上血迹斑驳，全是剃刀划拉出的新鲜伤口，还有些露出了粉色的息肉。

&esp;&esp;“对不起红拂对不起。”我扔下剃刀，软跪在他身前，眼中视线早已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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