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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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1页）

&esp;&esp;大大的红字促销信息看得她眼晕，见她驻足摊位前，店员好心推销，也没有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

&esp;&esp;回到家里，当她将鳄梨和水萝卜摆在眼前，怎么都是别扭。

&esp;&esp;不信邪的她对半切开鳄梨，拌进酸奶，撒上麦片，挖出一勺送进嘴里。

&esp;&esp;不对，搭配水萝卜廉价促销的鳄梨，味道怎么都不对。

&esp;&esp;她想，需要插入牙签水培到生根发芽悉心照顾的鳄梨，和随处可见沙土里长出来的水萝卜，如果没有同时出现在这十八线小城的超市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绑在一起的。

&esp;&esp;可它们能有什么区别？喉管，胃，小肠，大肠里面轮转一圈出来，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esp;&esp;然而在学校的时候，她就是那只格格不入的鳄梨，或者说章淑嘉觉得她是那只鳄梨。

&esp;&esp;要说青葱岁月有什么遗憾，章若卿会列举出很多，比如没有早恋，没有光明正大喜欢过一个人，没有真诚地对别人的真心报之以感谢，还有就是教导主任章淑嘉是她的妈妈。

&esp;&esp;中学的时候有一阵子青春疼痛文学在女生当中风靡，上课躲在书桌底下看，下课了三三两两讨论剧情，查起字典将一个个稀奇的大牌单词记下来，如果学英文的时候有半分这精神头，英语老师做梦都会笑醒。

&esp;&esp;然而章若卿一直没能有机会参与其中，每次她经过，前一秒还热烈的讨论下一秒就消失，一双双眼睛瞥过来飞回去，那表情现在回想起来像看在大庭广众之下没带口罩又咳嗽的人，恨不得立刻将她隔离起来，以防秘密传进教导主任耳朵里。

&esp;&esp;她其实也很想看的，可她只能是想想而已。

&esp;&esp;她的书柜里，除了教材教辅再无别物。就连寒暑假，她申请看的课外书都是章淑嘉帮她从学校图书馆借的，《甘地自传》、《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所以，她的议论文总是写得很好，年年看同样的书，名人例子手到擒来。

&esp;&esp;直到上大学的时候，天高皇帝远，她才开始恶补以前落下的“功课”，在读到张爱玲的《淑嘉房间里。

&esp;&esp;也有人给予她中肯的评价，“她其实挺可怜的，有那么一个灭绝师太般的妈。你看学校里哪个女生还天天穿那老奶奶都嫌丑的校服。”

&esp;&esp;她听到以后内心毫无波澜。

&esp;&esp;也是，一个灰黑色的母亲是无论如何都教不出一个色彩斑斓的女儿。

&esp;&esp;到如今，就连王茹出去应酬都知道还一声漂亮的淡蓝格子纹大衣，补了干玫瑰色口红，给暗沉阴雨的冬夜注入一丝彩色。

&esp;&esp;而她，因为早晨贪睡那五分钟，裹上银行统一发放的黑色防寒服就出了门，身上唯一彩色的丝巾还在下班离开前仍进了更衣室。

&esp;&esp;所以当她在蚊子……不对，方子聿。

&esp;&esp;她想起了他的名字，校园广播通报违纪，一星期他会上榜三次，所以印象深刻。

&esp;&esp;当她在他对面坐下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后悔，该换一身行头，至少不要再是一身黑。

&esp;&esp;这念头一跑出来，她又暗自嘲笑起自己，自中学起就看遍各种颜色的人，怎么可能会记住一个无意评论过、灰黑色的女生。

&esp;&esp;坐在她身旁的何康见章若卿兀自发了很久的呆，小声在一旁提醒，“小章，李行往你这边看了两次。”

&esp;&esp;章若卿这次回过神，赶紧提起酒杯，将脑海中的蚊子赶跑。

&esp;&esp;酒过三巡，大家都不再拘谨，开起了玩笑。

&esp;&esp;“原本想昨天请方总吃饭，结果方总同佳人有约。”公司部总经理程锡举起酒杯。

&esp;&esp;“家里安排的相亲，必须去。”方子聿同他碰碰杯子，歉然解释。

&esp;&esp;“方总一表人才，竟然也需要去相亲？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都排斥相亲。”何康赶紧将话题续上，能在酒桌上谈起私事说明这关系就进了一步。

&esp;&esp;方子聿扫了一眼酒桌，这桌上能称的上“年轻人”的，勉强就是自己和对面那位从进包间就没再说过话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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