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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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月黑风高夜，翻墙越户天，我跟着谢昭瑛去自己家偷钱。这是我活了二十一岁所做过的最重大的犯罪行为，可是我却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激动兴奋与好玩。谢昭瑛轻车熟路，尽带我走那些我白天都发现不了的偏僻小路。大概十分钟后，他将我带到了一座阁楼下。我仰头望：&ldo;二哥，我怎么看着眼熟？&rdo;谢昭瑛说：&ldo;你当然应该觉得眼熟，这是咱们家的藏书阁。&rdo;&ldo;可是你说我们来弄钱……&rdo;&ldo;嘘！&rdo;他捂住我的嘴，&ldo;跟我来就是。&rdo;谢昭瑛抽出簪子在锁眼里捣鼓了两下，锁咯啦一声就开了。我赞美：&ldo;bravo！&rdo;谢昭瑛：&ldo;什么？&rdo;我翻译：&ldo;好手艺。&rdo;谢昭瑛得意。他进了藏书阁，猫下腰，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我只听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打开了，然后谢昭瑛拉起了一块木版。原来藏书阁还有地下室。我们顺着阶梯走下去。谢昭瑛点起了一个火折子，我看到周围是石头墙壁，潮湿，生有青苔，有股怪异的霉气。这地方不像阿里巴巴的宝藏洞，倒像哈利波特的密室。大概走了两分钟，到了尽头。谢昭瑛点亮了油灯。我们身在一个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地窖里，到处堆着腌泡菜的大坛子（诡异的霉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还有好几桶酒，和一大堆分辨不出原貌的物质。我气得哆嗦：&ldo;这……这就是……这就是你说的银子？！&rdo;谢昭瑛却在那头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一面墙壁哗地滑开，露出一个黑黑的门洞。谢昭瑛把油灯点亮，我就看到了里面金灿灿的光芒。一时间我的腿有点发软。我拉了拉谢昭瑛的袖子：&ldo;二哥，咱爹不是贪官吧？&rdo;&ldo;什么？&rdo;谢昭瑛问。我指着那一屋子的金银珠宝：&ldo;他他他，只是一个太傅，月俸才多少啊？&rdo;谢昭瑛恨铁不成钢，抓着我的肩像摇筛子一样使劲摇：&ldo;咱爹是文博候！文博侯！是万户侯！咱们谢家在外面有御赐的田地和庄园，年年都有上供！&rdo;我差点被摇得四分五裂，忙叫：&ldo;知道了！知道了！&rdo;谢昭瑛丢下我去拿银票。我揣起了二百两，然后四下打量那些古玩珠宝。它们大多都蒙了一层灰，结着蜘蛛网，明明价值连城，却被收在这发霉腐朽。谢老爷子真没惜香怜玉之心。我呢喃：&ldo;似乎都可以听到它们在哭泣呢……&rdo;谢昭瑛正忙着敛财，头也没回：&ldo;正常。谢老太爷的一个小妾犯了错被老太夫人关到前面那间屋子里，后来就死在这里。&rdo;恰好黑暗里一阵阴风吹来，我寒毛倒立，大叫一声跳到谢昭瑛背后。一个东西被我碰掉在地上。我捡起来一看。&ldo;这有一本书。&rdo;我念，&ldo;秋阳笔录？&rdo;谢昭瑛猛地转过身来，从我手里抢过那本书：&ldo;秋阳笔录？居然真的在这里？！&rdo;我问：&ldo;这是什么东西？&rdo;谢昭瑛说：&ldo;是医圣张秋阳的笔录。记载着他的毕生所学，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医经。&rdo;&ldo;医经？&rdo;我的眼睛一亮，又把书抢了回来。那书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所做，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损害甚微。书不是很后厚，但纸张出奇的轻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还有大量在我看来透视和比例十分标准的人体图解。我口水都要流下来：&ldo;这书送我吧？&rdo;谢昭瑛笑道：&ldo;反正丢这里也是暴殄天物，你拿去能看看也好。只是这书你不但要保存好，还不要让别人知道。外面找这本书的大有人在，有许多人喜欢用抢的。&rdo;我赶紧把书搂进怀里，又问：&ldo;这么珍贵的书，怎么会在这里？&rdo;谢昭瑛说：&ldo;张圣手同老太爷有些交情。当年他蒙难的时候，老太爷曾竭尽全力去救过，可惜没有救下来。我想那时候张圣手就把医术交给老太爷保管。这些年一直有传闻说书在我们家，贼来过无数批，都空手而归，原来是丢这里了。&rdo;我说：&ldo;大概都以为谢家会把医书珍藏高阁，没想反而丢弃在地窖里。&rdo;我闻了闻书，上面果真有股泡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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