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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九钟,知霜而鸣。
此日之后,蓬莱的冬季便要来了。席墨听老伯说过,后山的冬日漫长,却始终不会太冷。一般来说,大雪封山前,他就会安置好一切,然后随便去个什么地方过冬,待到开春之时再回来。
席墨默默想,这个“一切”的范畴肯定是不包括自己的。
会御风术真好啊,想去哪里都可以。他将捡拾的细柴扎紧,想清虚诸峰间相距甚远,周围设有诸多守护阵法且皆浮于海上,赤手空拳根本过不去,自己有心找人也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一场初雪落下来的时候,老伯依然没有回来。看样子是已将后山事宜安置妥当,春日来临才会重登山道了。
席墨刚默完最厚的那部《蓬莱记》,隐隐嗅见外头的雪味儿,这就绕到园子里,看那奇石玄铁般沉黑,墨染似的不含一丝杂色,便知这雪势必然极大。
他看着一片雪花坠在眼睫上,眨眨眼,那雪便抖落在颈间,又融成一滴雨珠。
再仰起头,半空的太阳淡淡映着一圈光影,仍不可直视。他眩目般闭上了眼,却终似想起了什么,这就如上了头般,冲到庖屋扫了一包食材,一路扬着雪跑向了千碧崖。
待到了那奇险的通天长阶前,席墨才终于喘出一口气。
他恍惚想起老伯的告诫,一时又觉此举着实不妥,再看日头已快被漫天飞雪遮了,沉思片刻,还是鼓着气攀起了山。
再次看见那扇褪色的山门时,席墨已喘得大汗淋漓。他中途未曾停歇,纵如今雪将山道覆了大半,也只觉热气从每寸皮肤向外蒸腾。
他要热熟了。
席墨颤着手叩了门环,并不能听见里头的动静,却笃定江潭就在洞中待着。
他算一算,自己已有小半年没见过能说人话的活物。若今日再听不到人声,怕是真要疯了。
可是无人应门。
席墨不再犹豫,握紧了一只紫铜环,撞钟般用力敲击起来。
环子都要给他撞碎了,仍是无人。
席墨目瞪口呆,脚下一软,好歹扶住了门,才缓缓蹲坐下来,心中疑惑又失落。他想,这人不会御风术,竟也能离峰?
这么一想却未尝不可。说不定是老伯将人
载了,两个一道游山玩水去了。
席墨死死靠着门,欲哭无泪,只是心累。他抻着颈子向下望了一眼,天地间已是灰蒙蒙一片。只蹲了不一会儿,他脚腕掩在雪里,便冻得僵了。
但他依然不想起身,反是抱着膝,与门黏得愈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暖和过来似的。
夜深雪重。江潭提着一盏琉璃莲灯,沿着山阶缓缓上行。风雪连天,遮星蔽月。快到崖洞时,他隐约望见山门前徘徊的风里似裹着一团东西,只一怔,总想不会是什么精怪在蹲守自己。步子未停。待到近了,却发现是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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