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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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第1页）

&esp;&esp;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我与盛珉鸥一同乘上会所金碧辉煌的电梯。上升期间，他又补充警告，说今天的客户十分难缠，要我充当壁花就好，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动就不动，最好连呼吸都不要有。

&esp;&esp;“如果你搞砸了，我们的约定就作废。”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拄着手杖走出去，只留给我颇不客气的一句话。

&esp;&esp;那你叫我上来到底是干吗的？我莫名其妙，对着他背影忍不住暗暗腹诽。

&esp;&esp;一进包厢，我便看到屋里有条长长的高尔夫练习毯，一名身材中等，穿着休闲的中年男子潇洒挥下一杆，球擦着边过了。

&esp;&esp;他轻啧一声，回头看到盛珉鸥，像是刚发现我们的到来，嘴里哎呀呀的叫唤着，带着浮夸的热情，上前与盛珉鸥握手。

&esp;&esp;“小盛啊，你可算来了。”

&esp;&esp;盛珉鸥与他握了握手：“蔡先生，您好。”

&esp;&esp;蔡先生只在最初看到我时顺嘴问了句我是哪位，在盛珉鸥告诉他我只是他的助理，便失去兴趣不再关注我。我也谨遵盛珉鸥吩咐，乖乖站到角落同包厢服务员一起当壁花。

&esp;&esp;这个蔡先生，的确难缠。客气很客气，大方也挺大方，但上来就满嘴国际形势、莎翁尼采，今天拍了什么画，明天要去哪儿吃饭，天南海北就是不聊正事。

&esp;&esp;盛珉鸥几次想把话题引入正轨，都被他三言两语揭过。开了一瓶威士忌不够，又开了瓶据说自家酒庄年份很好的红酒，说话绕来绕去，就是绕过主题。

&esp;&esp;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盛珉鸥眼看脸上惯常戴着的精英假面都要挂不住，虽然仍在笑，但眼神一点点冷下来，笑不入眼，显得分外敷衍。

&esp;&esp;但这是我的视角，蔡先生毫无所觉，仍旧在那高谈阔论，还邀请盛珉鸥上去挥两杆。

&esp;&esp;盛珉鸥一个瘸子，玩什么体育竞技？蔡先生如果不是故意整盛珉鸥，那就真的是个没眼色又自我到极致的人。

&esp;&esp;这种人，不让他满意就没有合作的可能，怪不得盛珉鸥如此谨慎，恐怕这已不是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是对我单方面的约束。

&esp;&esp;“好了，你可以走了。”一进大门，他飞快松开我的手，开始赶人。

&esp;&esp;我将门关上，不过没出去。

&esp;&esp;“我给你做点醒酒汤再走。”

&esp;&esp;才走两步，盛珉鸥将手杖抬起，横在我前方，挡住我的去路。

&esp;&esp;“我再说一遍，你可以走了。”他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根根突起，显出分明的轮廓，不知是酒精的关系还是其它，杖身轻微颤动着，有些不稳。

&esp;&esp;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警告，潜台词满含危险意味，憋着气只好转身离去。

&esp;&esp;刚到门口握住门把，就听身后一声手杖落地的轻响，接着是盛珉鸥的闷哼。

&esp;&esp;我忍不住回头，发现他该是弯腰拿东西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失去平衡摔倒了，此时屈着一条腿，双手后撑坐在地毯上，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不争气的右脚。

&esp;&esp;“哥！”我吓了一跳，忙过去查看，“你有没有摔到？”

&esp;&esp;我去扶他，不可避免地要碰触他的身体，刚碰上便被他反应剧烈地一把挥开。

&esp;&esp;我一个不查坐到地上，呆了呆，也有点恼火。但随后抬头看他时，错愕发现他双眸紧闭，眉心蹙起，像是极力忍耐什么的样子。再看他撑在身侧的左手手心，正抓着一条暗红的缠手带，刚刚似乎就是为了拿起它才不慎跌倒。

&esp;&esp;我恍然明白过来，他都这样了竟然还想打拳。

&esp;&esp;“盛珉鸥，你多久没发泄了？”我盯着那条被地毯衬得颜色越发艳丽的缠手带道。

&esp;&esp;盛珉鸥呼吸一轻，睁开眼看我。

&esp;&esp;“一……”他当然不会回答我，冷冰冰的数字，分不清代表警示，还是他的耐心。

&esp;&esp;任他数到“二”，我自岿然不动。他手边就是鹿角手杖，我怀疑我要是再不走，今晚被打爆头的就是我了。

&esp;&esp;可在他要数到“三”的时候，我并没有选择起身离开，而是从他手里抽出了那根红色的缠手带。

&esp;&esp;他声音一滞，目光透出狐疑。

&esp;&esp;我没理他，将缠手带覆上双眼，同时嘴里接着他数道：“三……”

&esp;&esp;话音落下，脑后系紧，眼睛彻底被蒙住。

&esp;&esp;以盛珉鸥的智商，应该能明白我此举的含义。

&esp;&esp;我不会发表意见，不会随意碰触，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esp;&esp;所以，他可以做任何事。

&esp;&esp;视线一片黑暗，耳边落针可闻。

&esp;&esp;诡异的寂静中，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它们那样急促，那样鼓噪，失了原本的秩序，到了喧杂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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