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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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风平浪静，新城遥遥在望，接应的人马和那个大大的&ldo;梁&rdo;字已经可以看得到，总算是快完成任务了，所有人都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唯有朱卿卿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泄气，原来周嘉先就这么点本事？马车驶进朱氏宗长家的二门，一群朱氏族里的女眷迎上来，拉着朱卿卿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朱卿卿看到了好几张眼生的面孔，一问才知道是远房的宗亲特意赶来观礼。她突然就明白了，如果她是周嘉先，就会把见面的地点选在朱氏宗长的家里，一则，这是朱家，梁家不能做到随心所欲，安排来看护她的人容易出纰漏；二则，若是她这里有了其他的想法，正好借助朱氏族里的力量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果然很快就有人走来凑到宗长太太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顺带偷瞟了朱卿卿一眼。宗长太太有些惊骇，尚不及开口说话，外头已经乱了起来，有人失声痛哭：&ldo;爹啊！儿子不孝！二哥，娘子，我来迟了……&rdo;来了。朱卿卿以为是阴谋，结果是阳谋。她的父亲，一去好几年没露面，不知生死的朱三老爷，就这样挑着她回到族里备嫁的时候咋咋呼呼地出现了。朱卿卿用看陌生人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被族人拥进来的朱三老爷，风尘仆仆的男人，一身素服，瘦得皮包骨头，眼眶深凹，皮肤黝黑，看上去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又难看又蔫吧，还憔悴。和她印象里的那个丰神俊朗，说话又轻又和气，总是目光带笑的父亲差别非常大。朱三老爷试探着喊她：&ldo;卿卿？&rdo;朱卿卿紧抿着嘴，一动不动。朱三老爷既局促又窘迫，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一只包得很严密的布包，打开了，讨好地朝她笑：&ldo;看，我给你带回来的金水菩提玉髓。可惜道上艰难，弄碎了。&rdo;很多年以前，朱三老爷每次出门回来，总是会给她带点小礼物，这些礼物干奇百怪，有时候甚至会是一块丑陋的石头或是一根奇怪的树枝。朱卿卿看到朱三老爷这个熟悉的举动，终于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父亲回来了。&ldo;对不起。这些年苦了你。&rdo;父女俩面对面地坐下来说话，朱三老爷很感慨，&ldo;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rdo;&ldo;我也没想到。&rdo;朱卿卿冲口而出，对上朱三老爷复杂的神色又有点后悔，&ldo;我不是那个意思。朱三老爷苦笑：&ldo;也不怪你，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每一次我都不在你身边。当年的事……&rdo;朱卿卿不想谈当年的事，她更感兴趣的是他这几年到哪里去了：&ldo;您就没有想过回来么？&rdo;朱三老爷道：&ldo;我误入贺兰山，被突厥人关了几年，直到去年年底才得了机会逃出来，一路上兵荒马乱的，八月时才好不容易走到这边。&rdo;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略带忧虑地看向朱卿卿，&ldo;你是不是非嫁给梁凤歌不可？&rdo;朱卿卿平静地道：&ldo;我没有理由不嫁给他。&rdo;朱三老爷皱起眉头：&ldo;可是，他们父子把我关了起来。甚至对我严刑拷打，用你的性命安危来迫问我食谱的下落和所知道的一切。我身上到现在还留着伤痕呢：&ldo;你确定还要嫁给他？&rdo;看么，周嘉先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就可以借由她的父亲来把这桩亲事给搅浑了。朱卿卿抬眼看向窗外的夜色，低声道：&ldo;您确定是他们么？&rdo;朱三老爷愤怒地道：&ldo;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傻。&rdo;朱卿卿再接着问：&ldo;您亲眼瞧见他们了？&rdo;朱三老爷愤恨：&ldo;他们不敢和我相见，但我听见梁亦宽的声音了，确实是他无疑。他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出。&rdo;&ldo;那您是如何逃出来的？&rdo;朱卿卿给他倒了一杯水，并没有跟着他一起愤怒，她只是很平静很冷静地帮他分析还原事情的经过。朱卿卿倒的水是冷水，三九的天儿喝下去，再热的心也得冷上一冷，朱三老爷总算不那么激动了：&ldo;是周家二公子带人把我救出来的。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来找你，直到这次实在不能再拖了，我们才想办法混了进来。&rdo;朱卿卿无声嗤笑，慢吞吞地道：&ldo;关于我和梁凤歌的事，他是怎么和您说的？&rdo;关于朱卿卿和梁凤歌的故事，就是个处心积虑的男人，利用儿时的情意蒙蔽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的故事。这个男人不但心狠手辣还很无耻，把这个小姑娘哄得团团转，亲手算计将她推入到绝境之中，再将她从义阳侯府里捞了出来，然后一路行骗，美人计、苦肉计、借刀杀人、趁火打劫全都挨个儿使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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