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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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十八岁父亲还没回来？她才不要！朱卿卿急切地道，&ldo;父亲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rdo;&ldo;但愿。&rdo;朱老太爷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朱卿卿惊慌地大声喊&ldo;救命&rdo;，朱大老爷风一样地冲了进来，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在手里，大声吼她：&ldo;你怎么气你祖父了？&rdo;大太太赶过来把她抱住，嗔怪朱大老爷：&ldo;你疯了啊？吓坏孩子了！&rdo;又转过头去对着瞪红了眼睛的朱老太爷清脆地道，&ldo;爹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善待这孩子的。&rdo;朱老太爷沉重地喘了口气，示意他们都出去。朱大太太悻悻地瞪了妻子一眼，朱大太太牵着朱卿卿往外走，朱卿卿听见大伯父在她身后委屈地说道：&ldo;爹，我才是你的嫡长子！那个东西已经害死了全家人，将来还可能害死我们活着的人，你怎么能忍心！&rdo;祖父骂了一声：&ldo;畜生！你还有脸来见我！昨晚你躲到哪里去了？&rdo;朱大太太捏了朱卿卿的手一下，和颜悦色地道：&ldo;别怪你大伯父，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什么都要靠他，脾气难免坏了些。&rdo;朱卿卿很懂事地道：&ldo;不会，我知道大伯父很辛苦。&rdo;如果祖父也活不下去了，父亲回来之前，她都要跟着大伯父和大伯母一起过日子了吧？&ldo;真懂事。&rdo;朱大太太很欣慰，&ldo;祖父和你说什么了？&rdo;朱卿卿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说：&ldo;让我日后好好跟着大伯父和大伯母过日子。&rdo;她的心里生出一种罪恶感，觉得自己不该欺骗大伯父和大伯母。朱大太太皱起眉头来，朱卿卿害怕地看着她的脸色，生怕被她发现自己说谎了。有人过来禀事，大太太把朱卿卿随手交给旁边站着的一个仆妇：&ldo;送三姑娘去三太太灵前，孝服赶出来就帮她换上。&rdo;仆妇牵着朱卿卿往前走，朱卿卿瘪着嘴，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朱大太太，她不想去见母亲，好像只要不去，母亲就能再活过来似的。朱大太太在发作禀事的人，并没有多看她一眼。朱卿卿只好乖巧地跟着仆妇走，仆妇待她很是温柔，小声感叹：&ldo;可怜的三姑娘……&rdo;朱卿卿很想随便靠在谁身上痛哭一场，只要那个人愿意一直陪着她，一直抱着她。她看见周嘉先和大堂姐站在路旁小声说话，她赶紧挣开仆妇的手，冲上去找朱悦悦：&ldo;大姐姐……&rdo;她原本是想求朱悦悦陪她去看母亲的，但是朱悦悦看见她并不太高兴，有些厌烦地说：&ldo;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do;周嘉先静静地看了朱悦悦一眼，朱悦悦的神色立刻变得温柔起来：&ldo;小可怜儿，你怎么了？&rdo;朱卿卿可怜巴巴地道：&ldo;我去给母亲守灵。&rdo;朱悦悦&ldo;哦&rdo;了一声，吩咐仆妇：&ldo;照顾好三姑娘，不然我拿你是问。&rdo;有人在远处大声喊朱悦悦，朱悦悦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朱卿卿和周嘉先行了个礼，默默地起身走开。周嘉先侧跨一步，拦住她的去路：&ldo;三妹妹，请节哀。&rdo;朱卿卿点头，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周嘉先叹了口气，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ldo;你别怕，日后我会照料你的。&rdo;朱卿卿觉得很奇怪，他只是大伯母和大堂姐的亲戚，又不是她的亲戚，怎么会轮到他照顾她？就算是大伯母和大堂姐他们不要她了，梁凤歌也一定不会让她饿肚子的。于是她踮起脚来到处找梁凤歌，这个时候他去哪里了？有他在，一定不会扔下她一个人独自去灵堂里面对不会说话的母亲。可是她找不到梁凤歌。周嘉先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会儿，道：&ldo;我陪你去看你母亲。&rdo;想到她终究是要面对的，便又低声道，&ldo;你母亲走得很安详，没受什么罪。&rdo;朱卿卿无声地抽泣起来，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仆妇将她搂在怀里，怎么都没办法让她不要哭。周嘉先有些尴尬，突然想起朱卿卿出名的贪吃爱吃，便灵机一动，温柔地道：&ldo;你饿不饿？&rdo;朱卿卿含着泪看着周嘉先，日光透过云层落在他身上，好像他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光似的，让人觉得安心又温暖。周嘉先的眼里透出一丝暖暖的笑意：&ldo;我先陪你过去，再让人给你拿好吃的。&rdo;朱卿卿安静乖巧地跟着周嘉先往前走，看着他挺拔清瘦的背影，好像那些勇气和力量又渐渐回到她身体里了。若干年之后，她每次想起周嘉先来，总是忘了他往后的样子，只记得这一天的他。因为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会害怕，没想到她不敢独自去见母亲，唯有他知道她害怕并愿意陪她；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一直饿着肚子，只有他记得。虽然她现在根本不知道饿，但她懂得周嘉先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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