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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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第1页）

&esp;&esp;他没为考虑自己一下，顶着满身伤说要送别人去医院，把季庭屿甚至他的队员都排在自己之前。

&esp;&esp;猫咪哑声道：“不劳您费心。”

&esp;&esp;贺灼被这句话刺伤，慌乱地缩了缩手脚，恐惧和无助致使他不敢开口，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季庭屿对着他尖叫的样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像夺命的闸刀一般悬在颈后。

&esp;&esp;“麻烦您让开，我们要走了。”

&esp;&esp;季庭屿冷漠地驱逐着他，就像一柄浸满寒意的刀。

&esp;&esp;贺灼恍惚间读懂了什么。

&esp;&esp;“这个‘我们’，不包括我……对吗？”

&esp;&esp;“对。”季庭屿回答。

&esp;&esp;“你没想……带我回去……”

&esp;&esp;“没想。”

&esp;&esp;“小屿……”贺灼声音哽咽，变得涩哑。

&esp;&esp;季庭屿从口袋里拿出那只玉铃铛项圈，是贺灼刚上船时他捡到的，还仔细擦掉了上面的血污，帮他小心保存起来。

&esp;&esp;狼王的视线移到铃铛上，目光变得温柔。

&esp;&esp;那是季庭屿送给他的你教教我

&esp;&esp;今晚天黑得很快，星星一颗都没有。

&esp;&esp;月亮被乌云遮成衣衫褴褛的乞儿。

&esp;&esp;乌云则被反射的月光刺穿。

&esp;&esp;季庭屿带着队员在就近医院解了娃娃脸下的毒，给伤重的办理入住，留下几人陪床照顾，轻伤的简单处理一下就走了。仿佛身后有可怕的魑魅魍魉，逼迫他们在傍晚匆忙启程。

&esp;&esp;回程还是坐船。

&esp;&esp;他们包下一条小船，连夜赶回尼威尔。

&esp;&esp;明明下一站就是期待已久的滇康火山城，却遥远得像是再也无法抵达。

&esp;&esp;季庭屿坐在窗边，窗外是轰鸣的浪，身后是来回走动的队员。他单手杵着下巴，安静得仿佛与这个世界割离，回到了前世最痛不欲生的那几年。

&esp;&esp;第一次知道，原来将一个人从内到外地撕碎，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esp;&esp;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意志和身体被一点一滴地摧毁，比他遭受的所有折磨都痛彻心扉。

&esp;&esp;最后那两个月，贺灼遣散了那四名佣人。

&esp;&esp;但他的病已经严重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失去了对白天和黑夜的感知，每天睁开眼就是噩梦，或者幻觉。

&esp;&esp;他看到自己的双腿没有残废，还能骑着马在雪山上意气风发地狂奔，和迅猛的雪豹一较高下。

&esp;&esp;还看到记者部五十三名队员没有因他罹难，他们一如往常地围在冰冻湖边开篝火晚会。

&esp;&esp;最后看到贺灼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带他看医生，带他做复建，下雪天陪他坐在温暖的花房里，倒两杯小猫威士忌，问他尼威尔的往事。

&esp;&esp;就在他鼓起勇气尝试着开口时，幻觉如同镜面一般被蓦然击碎。

&esp;&esp;那四个人面目狰狞地冲进来，将他抓回发霉的阁楼。

&esp;&esp;扇过来的一巴掌抽掉了他的门牙，手臂被扭曲骨折，喉管被混着雨后泥鳅味的土腥塞满。

&esp;&esp;他拼命全力挣脱束缚，用仅有的三秒钟跑到窗边，眼睁睁看着贺灼在他奋力呼救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esp;&esp;那一幕成了他所有噩梦的素材。

&esp;&esp;就像被抓进网子里卖给商贩的猫崽，挣扎着向主人求救，却看到主人丢下自己转身离开。

&esp;&esp;那猫崽直到被剥皮抽筋、剜骨做汤的那一天，都无法从主人决绝的背影里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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