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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朱缨又睁开眼,突兀道:“旧菜式都吃腻了,明日我要让御膳司添一道松鼠鳜鱼。”
“都依你,快睡。”明明是睡觉的时候,怎的又想起吃来。
谢韫伸手去蒙她眼,但很快手便被拉下来,继而被抱住了手臂。
他低头看她,见身侧人已经翻了个身面向他,就着抱他的姿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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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都所处地带较北,正月里甚是寒冷。大雪过后,往日里精神的四季青看上去也暗淡了些,高耸的屋檐上镶着清凌凌的冰坠子,不时掉下几絮残雪。
申时已过,夕阳将要落山,陈府早早点起了灯笼。整个院子灯火通明,照得本就未黑的天色更是盈盈如昼。
一袭月白色的锦裙从廊下亭亭行过,动作间裙边如波澜微荡,不急不乱,只带过环佩相击的叮当声。
女子走至一间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随后推开门进入。
“阿兄。”
陈皎皎提着食盒走向书桌,看清眼前景象后微蹙了眉,无奈道:“怎么又把茶盏打翻了。”
书案上有一滩水渍,旁边则是被碰翻的茶盏。她接着说,“不是说让人给你递吗,有没有烫到?”
“你给我备的茶温度刚好,哪里会烫到。”陈霖笑道。
男子一身白衣,周身气质文雅,唇红齿白,看上去很是俊俏,再往上却系着一条白绸遮住眉眼,甚至半个鼻梁也藏于其下,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陈皎皎一叹,眉间蓄着忧愁。
阿兄自小活泼好动,喜欢舞刀弄剑,跟着父王学了一手好功夫。奈何天意弄人,少年时一场大火将他心爱的兵器烧了个尽,他自己也没逃过厄运,被浓浓黑烟烧坏了眼睛,再也看不到光。自此,他变得温和寡言,也开始试着握笔读书,让一根白绸主宰了人生。
陈皎皎望向远处的陈设。虽然身体不便,可他没有忘记心中所爱,房间中仍摆着一架子的长刀利剑,甚至还有几对亮闪闪的镖。
陈皎皎不愿兄长唯一的喜好都被断送,但每每看到那些泛着寒光的兵器心中便发怵,担心他不慎受伤。可兄长又不喜时时被人伺候,她便只能吩咐小厮注意着屋内动静,若有何异常即刻来禀告。
她放下食盒,拿起一旁的布帕将水渍擦净,随后从食盒中拿出饭食,一一细心摆在他面前。
陈霖听着动静,劝道:“你身体不好,这些琐事不必日日亲自来。”
“不看着你用饭,我便不踏实。”陈皎皎轻声道。
她自小体弱多病,旁人在草坪上踢键子玩蹴鞠,她只能在房中日日喝苦药,时间长了便无师自通,学了一手还算过得去的医术。
“阿兄,我只有你了。”她看向那一抹白绸,恳求道:“你定要保重。”
“又多想了。”陈霖微微一笑,宠溺道:“爹娘和幼弟都记挂着我们呢。”
陈皎皎红了眼,心中酸涩。
身为东北王之女,享受着锦衣玉食,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她七岁时和长兄来到魏都为质,只在新岁时与爹娘见过两面,平时一直依靠书信联系。魏都的府邸虽然宽阔,却总是空荡荡的,远没有家中温暖。
每每东北来信,她总要晚上偷偷点起蜡烛看了又看。她真的很羡慕幼弟,能够时刻陪在父母亲身边。
陈皎皎不愿说这些惹兄长伤心,自己咽下所有情绪,强笑道:“阿兄说的是,皎皎失言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接着说:“爹娘来信了,阿兄先用膳,稍后皎皎念给你听。”
“今日有些疲累,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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