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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第2页）

&esp;&esp;晚饭时间，于佩敏端着鱼汤泡饭来敲门。他起床去开了门，没有讲话?，但竟将那一碗饭都吃完了，还?给黎里拍了照片过去。

&esp;&esp;晚上?，雪开始大了。一家人早早洗漱入睡。燕羽关了灯，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飞雪，忽然很想弹琵琶。

&esp;&esp;他穿上?羽绒服，背上?琴盒，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esp;&esp;院子里的新秋千在雪夜里很美。他坐上?去，轻微地前后晃了几下。他儿时的秋千早就坏了，腐烂进?地里了；现在换了新的。爸爸说，新秋千有更好的工艺，不?会坏了。

&esp;&esp;他是一架已经坏掉的秋千。

&esp;&esp;燕羽只坐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esp;&esp;江堤上?，大雪飞舞。冷空气夹杂着雪花的冷冽气，沁入肺中。燕羽抬头?望着漫天降落的白花，想起一年前与?黎里走过的那个雪夜。

&esp;&esp;要是能再和她走一遍就好了，那样，他或许想一条路一直走下去。

&esp;&esp;燕羽在风雪中微微笑了一下，雪夜的江堤上?空无一人，连两坊的灯都熄灭了许多，只剩零星的窗口漏着光。

&esp;&esp;他独自穿过船厂，看见停泊的船海里落了许多的雪。他走过龙门吊，到了外婆的江边小屋。

&esp;&esp;打开灯，屋里蒙着一层薄灰，一股子陈旧潮湿的气息，连灯泡都暗淡了许多。

&esp;&esp;燕羽放下琴盒，取出琵琶，弹了一首曲子。雪夜的琵琶音带了些清冽的气息，悠悠江边，无人得闻。

&esp;&esp;他弹完一曲，抱着琵琶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不?觉，这个屋里已经有许多黎里的影子了。很多与?她的美好的回忆都发生在这里。

&esp;&esp;啤酒，烤火箱，糍粑，野餐，沙发，床，暴雨，很多的暴雨，亲密，chapter95

&esp;&esp;黎里趴在病床旁，迷糊间?感觉燕羽手动了一下，她瞬间?惊醒。他意识尚未聚拢，很?痛苦地皱着?眉，脸颊惨白，呼吸也急促。

&esp;&esp;“燕羽？”

&esp;&esp;他睁眼见着?她，枯唇启开，没发出一丝声音，泪水就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滑入鬓角。

&esp;&esp;黎里见不得他这?样，顷刻泪流，哽道：“是不是很疼啊？哪里疼？”

&esp;&esp;他流泪不止，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要和她说，但喉中剧痛，不成言语。

&esp;&esp;黎里摁下呼叫铃，外头的燕回南和于佩敏听到动静，立刻喊着?护士，跑进病房。

&esp;&esp;“燕羽！”夫妇俩见他痛苦模样，扑上?前来。燕羽嗓子里撕裂一声：“出去！”

&esp;&esp;他竭力躲避、摸爬着?缩去床角，扑到黎里怀里，大哭道：“我不要他们！出去！”

&esp;&esp;黎里立刻把他护住。

&esp;&esp;于佩敏泪流：“燕羽你听妈妈讲，不是你想的那样——”

&esp;&esp;燕羽紧搂黎里的腰，埋她怀中，哭得呼吸困难：“出去！”

&esp;&esp;护士快速进来，皱眉：“病人情绪很?激动，你们先出去啊。”

&esp;&esp;父母只?得红着?眼眶离了病房。

&esp;&esp;黎里搂紧他，不停抚摸他汗湿的脑袋：“没事没事，他们出去了。深呼吸，燕羽，深呼吸……”

&esp;&esp;他浑身发颤，呼吸急促。护士拿着?针，快速往病床边的吊水里推了剂药，说：“没事，再睡一觉，醒来就好很?多?了。”她想帮黎里把燕羽放倒回床上?，可才碰到他，他立刻颤抖着?往黎里怀里躲。

&esp;&esp;黎里忙说：“不用了，我能行?。”

&esp;&esp;“要帮忙再叫我。”护士说，“他马上?就能睡着?。”

&esp;&esp;那计药很?猛，护士才走，燕羽就脱力了。黎里把他放躺在床上?，他抠紧她手心，满目泪光，嗓子里裂出一声嘶哑的音节，无?尽凄楚哀求：“黎里，救救我……”他满眼眶的泪滑入发间?，脸上?苦痛消散，人歪进枕头里，沉睡过去。

&esp;&esp;黎里的泪雨一样滑落，跑去楼梯间?抱头大哭一场。

&esp;&esp;她昨晚察觉异样，连夜赶回江州。这?一路又累又冷又恐惧的心情，她半点不敢回想。

&esp;&esp;与他的抑郁相处的这?些时间?，她很?多?次和自己说：没事，无?非多?耐心些，包容些，温柔些，去应对他的沉默、低落和情绪变化就好。她虽也知道他自残，试图自杀，但她从未亲历过他濒死的时刻，所以潜意识里总有那么?丝希望或乐观，觉得他不会真的离开。

&esp;&esp;可或许直到这?一刻，她才切切实?实?感觉到，他真的会死。这?个病，真的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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