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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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仅有一两万ròu臊面，哪里来的一桌宴席，他又在哄人。贺兰钰说：&ldo;瞧你，瘪嘴做什么？我这是想起来，早些年你总看着这些粗糙小食馋嘴，宫里管得严不让碰，你总要闹一回。&rdo;她站着发愣，他抬眼看她，轻笑道：&ldo;总不至于，你我之间连吃一碗面的缘分都不剩。&rdo;她咬紧下唇，在原就苍白的嘴唇上留下深深的印。等了许久，等来他一声长叹。她最终落座，看青瓷碗里汤清油亮，手擀面不粗不细劲道正好，ròu臊肥瘦相伴两两相宜，又与酱料纠缠在一处你我不分。溢出的汁液，一分与面汤糅杂融合提起一口浓香之味，一分自成一派孤芳自赏。最后撒上细细的葱花，为略显单调的色泽添一处盎然新绿及扑鼻浓香。一碗面做出十分味，不经十几年雕琢，任是天赋过人也端不上桌。但这些与她而言，终究是浪费，连日来食不知味，她几乎怀疑自己早已经没了味觉，废了舌头。贺兰钰看着她，亦不动筷，&ldo;吃不够表哥这里还有。&rdo;在他的注视下扒拉两口，到最后实在挨不住，不争气地连串落泪。他目光沉沉，看着她，等她哭完。她抽噎着问，&ldo;陆晋……陆晋他到底怎么了？&rdo;贺兰钰没能留情，开口来，以平实的字句讲最残忍的话语，&ldo;箭是我射的，正中胸膛，再落于马蹄之下，他没命活。&rdo;&ldo;不，他不会死！&rdo;云意倔强地拿手背抹着眼泪，抽噎着反反复复叨念，&ldo;他答应过的，他会回来，他不会扔下我一个人。&rdo;&ldo;他不死，落马的就该是我。&rdo;最残酷的谜底被揭开，谁也不忍心多看。云意低下头难过，却必须忍耐。贺兰钰长长叹息，莫可奈何，&ldo;在你心里，我终究是及不上他。&rdo;她答得笃定，&ldo;在我心里，他不必与任何人比。&rdo;顿了顿，提上这一口气，继续说：&ldo;表哥就是表哥，我对表哥的情义，这些年从不曾变过。&rdo;&ldo;不巧我的情义变了，我再不要与你做表哥表妹。&rdo;他捏紧了拳头，按耐住胸膛里翻滚上涌的心绪，面无异色，但心有异念。&ldo;人总要争上一回才能甘心，如今他死了，你还是不愿意？&rdo;面已凉透，再闻不到ròu臊香。他习惯性地右手搭在膝盖上，放松又再合拢，&ldo;冬冬没消息，德安被你安排去了哪里，找个清净地带着冬冬隐姓埋名苟且偷生？&rdo;&ldo;你‐‐谁是你内应？&rdo;&ldo;这人你永远也猜不到。&rdo;他淡然一笑，瞬时间花开满地，落英不停。老天如此不公，有人天生俊美无双，一颦一笑可动天下。又调侃，&ldo;若是你点头应下，成婚之夜告诉夫人也无妨。&rdo;云意道：&ldo;这样对你不公平。&rdo;&ldo;我不要什么公平，我只要你。&rdo;他执拗地与长辈作对，与天下作对，要他放手，他不甘心。她摇头，仍是拒绝，&ldo;我这辈子已许了他，再给不了旁人。&rdo;贺兰钰根本不信，&ldo;你难不成还要为他守一辈子？连姑母都已经梳头改嫁，你又何必拿着个来搪塞我。&rdo;&ldo;你说什么？&rdo;&ldo;姑母与冯宝，我说的还不够清楚？&rdo;可她固执得令人头疼，始终要紧一句话，&ldo;我要去找他，你将我关起来，我也一样要去。&rdo;他低下头望着她紧紧攥住衣角的手，苦笑不止，他奉上一颗心，她不屑一顾。&ldo;你放心，即便你不答应，也还是表哥的六斤，你我之间往日情分总还是在的。&rdo;&ldo;那……你答应让我走？&rdo;她手上用力，攥得指节发白。颤着声儿，试探着问。贺兰钰道：&ldo;你我相识多年，表哥几时为难过你？然而即便放你走，天地广阔，你这傻姑娘又能到何处寻人，何时才肯罢休？当时双方数万人马集结泽口，主将落马，当即兵荒人乱，他要么死于铁蹄之下，要么葬身于沅江之底，绝无生还之机。&rdo;云意也不与他争辩，&ldo;我只求安心，夫妻本是同林鸟，我舍不下他。&rdo;&ldo;你看着圆滑，内里却固执得如同一只小牛犊。我拦不住你，更不想强留。不过你答应表哥，找过了，死心了，记得还回都督府来。&rdo;他为她添一杯茶，不曾错过她眼底稍纵即逝的狡猾，&ldo;不然我只好去找德安。这些年你藏人的法子还是老一套，于我而言并非难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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