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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1页）

&esp;&esp;而被天音吞下的食物，将会化作最后一丝幸福，散落大地。

&esp;&esp;梁妄收起黄符时，秦鹿正抬头看天，看见蓝冠白羽寿带鸟的嘴上，衔着一粒光，而那一粒光渐渐化成了金粉，融入簌簌落下的白雪中，其中有阮红红的回忆，也有余劲佟的，如镜片一样投在了雪里。

&esp;&esp;在余劲佟的回忆里，有一个与阮红红相貌十分相似的女人，遥归烟西：十七

&esp;&esp;天音飞去后，山间竹林这处满地的白雪上交错了几排脚印，石块边上还有一个窝痕，不久前阮红红才趴在那里。

&esp;&esp;秦鹿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铃铛声，与阮红红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铁制的所谓长命锁发出的一模一样。

&esp;&esp;梁妄正在收设阵的红线，阮红红没看见，余劲佟没看见，秦鹿离得远，看清楚了。

&esp;&esp;趴跪在地上求着余劲佟别再杀人，祈求他放下怨恨，不要再以杀戮不断提醒她曾经历过的痛苦，那个阮红红，并非真正的阮红红。

&esp;&esp;阮红红的三魂七魄融合之后，梁妄在她的背上贴了一道符，那道符，以阮红红的魂魄化成了小小幻境，如若余劲佟没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阮红红的身上，或许能发现，彼时风停，彼时雪止，那一方障眼法，叫‘阮红红’彻底杀灭了余劲佟身上的戾气。

&esp;&esp;恢复记忆的痛苦，足以再一次杀死阮红红，而阮红红的眼泪，也可以挽救余劲佟。

&esp;&esp;原先贴在阮红红背上的黄符，被梁妄一把火烧了，黄符化为灰烬落在雪地里，灰色的粉末很快与白雪融合，看不出半分痕迹。

&esp;&esp;秦鹿慢慢朝梁妄走了过去，地上还有两个装了骨灰的药罐子，看得叫人心疼。

&esp;&esp;秦鹿问梁妄：“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人的骨灰？”

&esp;&esp;梁妄收了红线，瞥了秦鹿一眼，秦鹿道：“他们说……想去燕京。”

&esp;&esp;“与本王毫无干系的人，难道爷还要为了这两人的骨灰，特地去一趟燕京不成？”梁妄摇了摇头，道：“反正人也死了，一个轮回转世，一个投入地狱受刑。今生皮囊化成的灰，于他们而言毫无意义，是撒入水中，还是被风吹散，一丝疼都察觉不到，那是否埋在燕京，又有何区别呢？”

&esp;&esp;秦鹿眨了眨眼，将风吹乱的发丝理了理，摇头道：“我虽觉得余劲佟与阮红红可怜，但也不觉得如此结局可惜，提起燕京，并非是想让王爷带他们回去，只是想问王爷……你想不想回去？”

&esp;&esp;“本王回哪儿？”梁妄突然一怔。

&esp;&esp;秦鹿从一旁捡了个顺手的竹竿，将周围的雪全扫了起来，盖住了两个骨灰坛，再将手中的竹竿插在了土地里，道：“若世人没传错，西齐文采斐然的梁王爷，应当是在烟西台出生的吧？”

&esp;&esp;梁妄闻言，伸手对着秦鹿的额头弹了一下，他微微抬起下巴，身上白衣被夜风吹得欻欻直响，梁妄拢了拢袖摆，道：“烟西台在那儿，何须本王去看？”

&esp;&esp;说完这话，他又沉默了片刻，秦鹿一直看着他，直至与梁妄对视，两人缄默。

&esp;&esp;其实各国攻打天赐，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这几年尤为激烈，战事不会只停在煜州之外寸步不行的。

&esp;&esp;天赐如今内阁变动，正处于皇帝更位之时，朝中两派分力不均，有人要扶献王，有人要立长，在外是战，于内也是战，内外皆忧，如此天赐如何能防得住敌人的虎视眈眈。

&esp;&esp;梁妄即便不懂兵法，也不懂治世之道，没入朝管过政事，却也懂得一个道理。

&esp;&esp;国之亡，多于自亡。

&esp;&esp;国之强，必先自强。

&esp;&esp;天赐这般样子，无需他人攻陷，自己先站不住脚，一个国家的灭亡，只是迟早，前两年老皇帝在世时还能抵抗外敌，几个月前老皇帝一死，抗敌都分阵营，镇守煜州的这一批将士，在短短几个月内被打退了上千里地，要不了多久，还是会退。

&esp;&esp;终有一日，这片曾属于西齐，而今尚且还算天赐的土地，也会易主。

&esp;&esp;为期不远。

&esp;&esp;届时，燕京还会是燕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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