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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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大约因为前几日大雨的关系，这几天天气晴朗，头顶太阳高悬。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远看见山脚下一面酒家的旗幡，便知道万年村已经到了。

&esp;&esp;路过村口某个篱笆小院时，里头正有个打水的妇人，一抬头看见二人，十分惊喜：“小满回来了？”

&esp;&esp;闻玉停下脚步，应和道：“刚回来。”

&esp;&esp;妇人走上前，想拉她进屋：“吃过饭没有？要是没有，就进屋吃点。”

&esp;&esp;“吃过了，我去王叔那儿取个肉，回来您替我做个粉蒸肉。”

&esp;&esp;“你就惦记着这口吃的。”妇人嗔笑道，原本还想拉她进屋坐会儿，听说她还有正事，便也不勉强。只是又瞧见她身后跟着个陌生面孔的男子，又忙拉住她，悄声问道，“那郎君是你在城里结识的朋友？”

&esp;&esp;闻玉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琢磨着什么，立即冷酷道：“不是，路上碰见不认路的，顺手带他一程罢了。”

&esp;&esp;妇人一听果然便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我就说这十里八乡还有这么俊俏的后生竟是你婶子我没听说过的……”

&esp;&esp;不过她听说这郎君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又立即严肃起来，同她凑近了轻声道：“不过我跟你说，最近村里进进出出不少外人，我听说前些天老李家半夜来了个问路的，老李好心留他住了一晚，结果第二天起来一看，家里的东西都叫人给搬空了……啧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年头好人难当，杨柳田那一片本来就偏僻，你这次回来了也留意着些，家里门窗都关好了。”

&esp;&esp;二人在墙外搭了几句话，若不是还惦记着灶上的火，这寒暄恐怕就没个头了。

&esp;&esp;好不容易目送着林婶回屋，闻玉一转身才发现卫嘉玉竟还站在原地等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主动问道：“你接着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esp;&esp;卫嘉玉等在一旁，本也是为了同她道别：“有劳姑娘一路相送，接下去在下自有去处，姑娘自管去忙自己的事情。”

&esp;&esp;这一路来，发生许多事情，起初虽是陌生人，但几天下来多少也还是有了一些同行的情谊。尤其是跟焦冼那群人相比，卫嘉玉算是个很不错的同路人，闻玉觉得自己实在慧眼独具：“行，那你自己小心。改日若有机会，我请你去我家做客。”

&esp;&esp;卫嘉玉闻言，也露出些许笑意：“有机会必定上门拜访。”

&esp;&esp;二人道过别，闻玉十分洒脱地冲他摆摆手，也不打听他的去处，拎着包袱头也不回地朝西边去了。

&esp;&esp;卫嘉玉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转头看了眼天色，抬脚朝着东边走去。

&esp;&esp;万年村是个小山村，但是住在村里的农户在山里开垦出一片田地，当地人便住在这里，以打猎种地为生。

&esp;&esp;卫嘉玉按着来前的计划一路往东走，偶然碰上乡间的村民，也会停下来询问两句，有几次发现走错了方向，好在及时回头，这样走走走停停，花了有一会儿功夫，终于在距离万年村最东边的田间找到了一间朴素的小院。

&esp;&esp;小院白墙黑瓦，外头几亩水田，边上种了两棵垂杨，垂杨高高大大，已比院墙高，远远看去十分清净。

&esp;&esp;他隔着水田在对岸站了半晌，望着眼前世外桃源似的小院，竟迟迟不敢上前。

&esp;&esp;等日头快要落山，别处已有人家起了炊烟。水田对面的小院依旧安安静静地伫立在日头下，那扇脱漆的木门紧闭着，没有人从那门后走出来。

&esp;&esp;卫嘉玉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踩着田埂小路，一步一步地朝着小院走去。

&esp;&esp;到了院门前，他抬手停在半空，过了许久才轻轻在门上叩了叩，院主人似乎出门去了，里头并无回应。

&esp;&esp;卫嘉玉一颗心缓缓回落，一时竟不知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esp;&esp;他伸手放在门上，并不如何用力，门竟“吱呀”一声便开了一道细缝。卫嘉玉一怔，站在原地难得生出几分手足无措，过了许久才僵硬着手指将那门推开。

&esp;&esp;院里静悄悄的，青石板铺成的庭院中，种着一棵枇杷树。树下一口水井，没什么特别之处，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小院。

&esp;&esp;主人家似乎当真不在，却不知道为何没有锁门，竟就这么大敞着任人出入。

&esp;&esp;卫嘉玉走到房檐下，里头的房门虚掩着，他先注意到檐下脱漆的木柱子，上头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从他的腰开始，间隙时宽时窄，最上头的那一道刚刚到他下颔。

&esp;&esp;他指腹拂过最新的那道划痕，竟是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这应当是年年计算孩童身高留下的痕迹。

&esp;&esp;他有了一个孩子，比自己要矮上一些。

&esp;&esp;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卫嘉玉心头似乎掠过一瞬间的无措，他的手指停留在最上头的那道刻线上，有半晌没有回过神。

&esp;&esp;庭院中一阵微风吹过，叫人指尖微蜷。中庭的房门轻轻摇开，发出一声细微轻响。

&esp;&esp;廊柱下的男子叫声音惊醒，缓缓转头又朝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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