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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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第3页）

&esp;&esp;汉人和蒙古人用蒙语交谈起来。

&esp;&esp;汉人朝木牌方向指了指，问蒙古人：“你认识木牌上的字吗？”

&esp;&esp;蒙古人说：“不认识。”

&esp;&esp;汉人说：“肯定不吉利。”

&esp;&esp;蒙古人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探询地看着汉人，以为他的蒙语表达有误。汉人眼一翻，吐出了舌头，做了个死的表情。

&esp;&esp;那个朝鲜人一直没说话。他听不懂蒙语，只是仰着头，观察蒙古人和中国人的表情。

&esp;&esp;汉人不想冷落他，于是低下头，用蒙语对朝鲜人说：“先生，你好。”

&esp;&esp;蒙古人翻译给了朝鲜人。

&esp;&esp;朝鲜人立即弯下腰，很礼貌地说了一句朝鲜语。

&esp;&esp;蒙古人对汉人说：“他请你多关照。”

&esp;&esp;汉人又用蒙语问朝鲜人：“你认为楼兰在哪个方向？”

&esp;&esp;蒙古人翻译给朝鲜人之后，朝鲜人朝木牌方向指了指，叽里呱啦说了几句朝鲜语。

&esp;&esp;蒙古人说：“他觉得应该在那边。”

&esp;&esp;汉人又问蒙古人：“你觉得呢？”

&esp;&esp;蒙古人朝木牌相反的方向指了指：“我觉得应该在那边。”

&esp;&esp;木牌在汉人的左侧，他觉得，楼兰不在木牌的方向，也不在木牌相反的方向，而是在他的正前方。他说：“这样吧，我们三个人以这块木牌为中心点，分别朝三个方向去探路，天黑之前，我们再回到这里。三个方向如果有一个是对的，那我们就能找到楼兰，找到楼兰，我们就找到了坐标，很可能就会得救。如果三个方向都不对，毫无疑问，我们就应该一起朝最后一个方向走。”

&esp;&esp;汉人的蒙语水平很一般，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些意思表达清楚。蒙古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汉人的意思听懂。接着，他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翻译给朝鲜人。

&esp;&esp;蒙古人和朝鲜人一致同意汉人的建议。

&esp;&esp;于是，三个人就分头出发了。

&esp;&esp;汉人凭着感觉走出了十几公里，眼前始终是莽莽黄沙，一直没看见楼兰废墟的影子。他不敢继续朝前走了，否则，连那块木牌也找不到了，于是他依照约定原路返了回来。

&esp;&esp;那块木牌远远地出现了。

&esp;&esp;它下面有两个黑影，看来，蒙古人和朝鲜人已经回来了。蒙古人肯定累坏了，他躺在沙漠上，一动不动。朝鲜人坐在他的旁边，眺望远方，像一尊雕像。

&esp;&esp;那匹淡金马依然在不远处转悠着，夕阳给了它长长的影子。

&esp;&esp;汉人希望有人带回好消息，快步跑了过去。当他来到两个难友跟前的时候，一下呆住了——那个蒙古人已经死了！他脸色纸白，一双蓝眼睛定定地望着天空，带着点疑惑，带着点绝望，带着点忧伤。他的腹部从左至右被切了一刀，又从上至下被切了一刀，成一个完整的十字。他的血染红了一大片沙子，现在已经不流了。

&esp;&esp;那个朝鲜人见汉人回来了，赶紧站起来，满脸不安。

&esp;&esp;汉人后退一步，死死盯着这个戴眼镜的朝鲜人，内心害怕极了。他长得那么矮小，怎么可能杀死高大的蒙古人？他的凶器藏在哪儿？

&esp;&esp;“你……杀他干什么？”汉人颤颤地问。

&esp;&esp;朝鲜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朝鲜语，好像在辩解。

&esp;&esp;完了。

&esp;&esp;蒙古人死了，在这片不见人迹的沙漠上，只剩下了汉人和这个朝鲜人，现在，他们互相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就像两种动物。无法交流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尤其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只会让彼此的猜忌更多，隔阂更大，仇恨更深。

&esp;&esp;朝鲜人使劲打手势，好像在说，他回来的时候，这个蒙古人已经死了。接着，他摸遍了全身，似乎在告诉汉人，他没有杀人的凶器。

&esp;&esp;汉人有点相信他了。可是，如果不是他杀掉了这个蒙古人，那又会是谁呢？汉人低头看了看，马上又警惕起来——满地的黄沙，在哪里都可以埋一把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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