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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第1页）

如今他大口地吃着，可能真的只是为了自己说的那一句‘好好吃饭’。

夜已深，把白多多哄睡后，白声声把江羽弦拉了出来。

客厅里，只点了暖光暗色调的落地台灯，把着暖白色的沙发照得也有些暗了。

“阿弦，过来坐。”

白声声把江羽弦拉过来，贴着她一起坐。

一向听话的江羽弦这次并没有按照白声声说的坐过去，而是选择了坐在了白声声对面的位置。

他低着头，额前长发遮住他半个脸部，只露出紧抿在一起薄薄几乎没有血色的唇。

双肘拄在双膝处，使得他的肩膀向两边高高凸起。

白声声不喜欢他们两个这种坐着的方位，像是审讯一般，而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江羽弦没有坐过来，她只能选择坐过去，挨在江羽弦很近的地方，把他搂进怀里，低低轻语。

“阿弦，我没有探究你过去，让你反复回忆起那些痛苦害怕的事情的意思，但是有些事你不能瞒着我，必须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好提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事情来了，我们会过于被动。”

今天遇见的那个敢光天化日之下拦截江羽弦被她揍了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被她搂在怀里的江羽弦双肩微微抖动，似乎是哭了。

白声声心疼他，在想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就在她以为今天就是这样了，江羽弦抽泣着缓缓开口。

“我十八岁那年获得全国冠军，我的教练说我继续努力是有希望冲击世界冠军的，如果我能站到世界冠军的领奖台上，我将会是芜国第一个取得这项体育运动世界冠军的人，会被载入史册，我的一生就有出路了。”

那是他作为幼失双亲，为了养妹妹，把自己卖进杂耍班子，后被教练看中花大价钱赎出来的贫苦少年，听到的最好的前途。

所有训练时受的苦，流的血汗，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他更加努力地训练，不敢有一丝懈怠，可是在距离世界杯大赛的前两个月，他在一次训练中，在做高难度翻滚时，突然脚下打滑，重重地摔倒在训练场地里。

这一次摔倒，不但使他永远丧失了取得世界冠军的机会，也因伤被迫退役了。

“声声，我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我会摔倒，那个动作我做了上百次，怎么会脚下打滑呢，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梦里都是这个镜头，我在病床上躺了近三个月，才能慢慢站起来，体操队的调查结果也下来了，说是保洁员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清理油洒上去没擦干净，做为补偿，队里把退役的我安排到市里体操队，训练男队员，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工作了，如果让我自己去找，我也找不到这样好的了。”

说到这里，江羽弦的情绪慢慢控制住了，不再抽泣了。

他其实不怎么爱哭，小的时候哭得多了，仿佛眼泪都流干了，不知道为什么遇到白声声之后，被白声声拉着手、搂在怀里，他又有了这些情绪。

“我在体操队干了大约有两年吧，一边养伤一边训练男队员，住在队里，吃在队里，把阿弘也从老家接过来，送到这边的寄宿学校，日子简单，生活也算安逸，我渐渐忘了之前受伤的事，靠着吃全国冠军这块名牌，我大约能混到退休。”

江羽弦把头倚在白声声的肩头，望着落地台灯那昏昏的光，好像透过那里，能看到自己过往那些年大部分的黑暗和仅有的一点点亮光。

“直到我后来偶然遇见了冯季礼，也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人，”

提到这个人，江羽弦刚刚平静下去的情绪又激烈起来，他之前只是微微颤抖的肩膀，剧烈地抖起来，他需要深吸几口气，才把那个他想一辈子都忘记的事，勉强说出口，“她……她强……暴了我……”

哪怕结果白声声早就猜到了，但是当江羽弦真的开口说出来时，她还是觉得心口被谁揪了一把，有一瞬间痛得难以呼吸。

这样好的江羽弦，这样无欲无求、只想过安稳日子的江羽弦，为什么会遭遇如些不公平的事？

白声声试探着问：“多多……是她的孩子？”

江羽弦默默地摇头，“我……我不知道……她当时……当时带了好几个人，有四五个吧，我也不知道多多是谁的孩子……我不想生的……医生说打不掉，打掉了我也会死，我不能死，阿弘还没有成年，我答应母亲父亲要把他养大的。”

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到白声声的怀里，剧烈地痛哭出来。

白声声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嘴角浮出一丝冷酷夹杂着残忍地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