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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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小姐……&rdo;她迟疑着开了口，话还没说出来，一颗心已经狂跳如鼓擂，声音都有些发颤：&ldo;昨夜……我也来看二太太的尸首了。&rdo;希灵背对着她，只漫不经心的&ldo;嗯&rdo;了一声。容秀上前一步，把声音压到了极低：&ldo;我看见了她胸口的刀……&rdo;伸手攥住了希灵的一条胳膊，她继续问：&ldo;那把刀，是不是我给你带来的那一把？&rdo;希灵沉默片刻，随即头也不回的问道：&ldo;是又怎么样？&rdo;容秀立刻就慌了：&ldo;你‐‐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太太的死，和你有关系？&rdo;希灵这时向后一扭头，正视了容秀：&ldo;你怕了？&rdo;容秀瞪着希灵，没说话，这一次她又怀疑自己是耳拙，听错了。希灵转身坐在亭内的长椅上，仰起头正视了她：&ldo;容秀，你怕了，是不是？怕我连累你，是不是？我被人出卖被人欺负的时候，你没有怕；我刚报了一点点的仇，你就怕了！是不是？&rdo;容秀下意识的摇了头：&ldo;不是……&rdo;希灵忽然站起身，向上直视了容秀的眼睛：&ldo;你口口声声的说要和我好，可是我拿你当我的亲姐姐，你呢？你又为我做了什么？我被何养健骗来了天津，又被白子灏抢进公馆做他的小老婆，我那么久没有消息，你呢？你想我了吗？你找我了吗？&rdo;她一边说话，一边一步步的向前逼近，容秀身不由己的慢慢后退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没了条理。希灵的眼珠子忽然变得无比深邃和漆黑，瞳孔中射出钢针一样的寒光，劈头盖脸的要往她的灵魂里扎。粉白粉红的小脸扭曲了，希灵咬牙切齿的说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咀嚼她的血肉。&ldo;我坦白的告诉你，没错，金宝的死和玉莲的走，都和我有关系，我没杀人，但是我有办法让她们自相残杀。谁欺负我，我就让谁死！死还是便宜了他们，我还能让他们生不如死！&rdo;说到这里，希灵喘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潮渐渐退了些许：&ldo;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幸运吗？&rdo;容秀怔怔的摇了头。希灵说道：&ldo;就是在我十岁那年，抢我家产的那些人！那时候我太小了，我已经记不得他们谁是谁。如果我还能记清楚，迟早让他们百倍奉还！&rdo;容秀看着她，这一回，真的是被她吓着了。希灵抬起双手捂住面颊，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脸有些热，她用冰凉的双手给自己降温。往事是不堪再提的，提起来，她会忍无可忍的发疯。再次睁开眼睛直视了容秀，她的声音平静了一点：&ldo;容秀，你别怕，我只恨那些坏人。&rdo;然后她上前一步，轻声又问：&ldo;我把实话都告诉你了，你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站在坏人那一边？&rdo;容秀低下了头：&ldo;我当然是跟你好，可你‐‐&rdo;希灵不等她把话说完，已经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ldo;好姐姐，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人，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就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了，你可不能变啊！&rdo;容秀叹了一声，只感觉自己是被一团风雨裹挟了住。先前她对希灵只有怜，现在怜字上面，又加了个怕。真的是怕，刚才希灵的眼神简直是吓坏了她。她甚至想如果自己被希灵划分为&ldo;坏人&rdo;的话，自己也会死在她手里。身不由己（二）希灵相信，自己已经把容秀给吓住了。其实如果单只有吓，那是吓不住谁的，容秀不过是个丫头身份，大不了走人回家，她爹再混蛋，也不至于把她活活饿死。希灵敢吓她，是因为知道她心里有自己，她不至于轻易的就离了自己。自己这么干，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了，不过也很好，又新鲜又利落，几乎有点&ldo;好玩&rdo;‐‐她回首往昔，发现自己在懂得&ldo;恃宠而骄&rdo;这个词时，就已经失去恃宠而骄的机会了。幸好她很少回首往昔，因为往昔里的她在锦衣玉食中活到了十岁，十岁之前的她，现在想一想，简直蠢得骇人。她是冷酷无情、睚眦必报的精明人物，她不承认那个蠢到把家产、身份、地位全部拱手让人的小孩子，会是曾经的自己。今天的天气的确是阴，但又不至于下雨。希灵很闲适的坐在秋千上，双脚蹬着草地，有一搭无一搭的来回荡。白子灏已经醒了，面容很严肃，看着比平时老了三四岁，几乎有点像个中年人。希灵知道他为什么老，姨太太再不值钱，也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家人，一夜之间，最鲜明生动的两个家人凭空消失了，他当然要失落，毕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像金宝那样，一开腔就有声有色，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像玉莲那样，一迈步就是袅袅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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